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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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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的事作者:宁远

第10节

姜琴妈妈打开门,步伐蹒跚往里走,背对着游炘念道:“看她……看她啊,看不着了……”

游炘念将门关上,疑惑地和玉卮对视一眼,道:“看不着了?”

姜琴妈妈坐到沙发上,游炘念刚往屋里走一步便看见一张黑白照片放置在书柜上,照片里的人正是姜琴。

游炘念:“……”

“她死了。”姜琴妈妈道。

茶水淡得没味道,杯子边缘蒙着一层洗不掉的污垢,游炘念没太有胃口喝,出于礼貌就握着茶杯,问道:“阿姨,人已经不在了,您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姜琴妈妈像没听见似的,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册,里面都是姜琴的照片,粗糙而满是伤疤的手指轻轻抚摸那些照片,眼里都是泪光:“这么好的孩子……这么好的孩子啊……说没就没了。”

姜琴妈妈满头花白的头发看上去更像是姜琴的奶奶。姜琴本就是单亲家庭,和其他亲戚来往也少,不知道姜琴死后有多少人来看过老太太,看上去她妈妈似乎很想要聊聊女儿的事。游炘念有些不忍,又有些庆幸。她来这儿是想要问清情况的:“是啊,我以前在击剑队的时候也一直受到小琴的照顾。在国外这些年想要联系小琴一直联系不上。听刘可说她出事了,所以我……”

听到“刘可”的名字,姜琴妈妈浑浊的眼神忽然锋利,抬头瞪着游炘念道:“她还有脸提到小琴?!要不是她,小琴根本不会死!她是凶手!”

姜琴妈妈太激动,浑身都在颤抖,眼泪滚滚而下。游炘念抽了纸巾递给她:“怎么回事?这件事和刘可有关?”

姜琴妈妈把纸紧紧捏在手里,根本没心思拭泪。

“她就是凶手。”姜琴妈妈很肯定道,“当年泼汽油,烧我们家的就是她!”

“当年的火灾和刘可有关?”游炘念假装诧异,“她……她不是这样的人啊。”

“怎么不是!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姜琴妈妈说,刘可纵火的那晚她和姜琴都在家,很迟了有人敲门,姜琴在猫眼里看了一下,把门打开:“刘可?是你啊,这么晚了有事吗?”

姜琴一句话刚问完,突然尖叫一声。姜琴妈妈当时在卧室,听见声音拖鞋都没穿急忙跑出来,看见自己女儿浑身湿透,汽油味刺鼻。刘可一脸怪笑丢了手中的油桶,点了打火机丢过来。姜琴妈妈迅速扑上去,一下把姜琴推开。火焰“轰”地一声炸起,姜琴立即被火包围,疯狂尖叫。

刘可掉头就跑,姜琴妈妈根本没时间追她,立即将姜琴推倒,一边冲进卧室找被子,一边大喊:“打滚!打滚灭火!”

姜琴痛苦地在地上翻身打滚,姜琴妈妈拎着被子整个人扑了上去帮她灭火。姜琴已经去世的爸爸曾经是消防员,作为家属姜琴妈妈有基本的灭火常识。火宅发生时她冷静又勇敢,双手双臂烧伤,这才侥幸救了女儿一命。

虽然活了下来,姜琴却被烧得面目全非,手臂和左腿无法弯曲,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

游炘念一脸的难以置信:“阿姨!你报警了吗?!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

提起五年多前的事,姜琴妈妈很明显未释怀,眼里的恨意依旧:“我当然想报警!可是,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第30章

游炘念并不觉得刘可和姜琴之间的事在她意料之中就是件好事。相反,从姜琴妈妈口中得知真相与自己料想相差不多时,她非常难过。

姜琴被烧伤之后别说重回赛场,连基本的生活自理都做不到。

当她第一次从镜子里看见被烧毁的脸时,她将屋子里所有东西都砸烂,疯狂尖叫。

姜琴妈妈自己也生着病,无力照顾女儿。本就为了治病一贫如洗的家此刻变得更让人绝望。

姜琴无法相信她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她从小刻苦训练,别的姑娘有假期,有恋爱,所有同龄的小孩都有向父母撒娇的权利,但她没有。她只有训练,训练,训练。

她一直都是家里最后的支柱。妈妈平时非常节俭,一星期吃一吃肉,衣服补了穿,穿了补,正反面翻过来接着穿。她对自己几近苛刻,因为没钱,但还要生活,还要培养女儿。在击剑上花再多的钱她妈妈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她知道女儿十分热爱击剑,且非常有天赋。妈妈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不要羡慕别人,她们家里有条件可以不努力,但你不行。你一定能出人头地,而我们现在付出的所有终将有回报。”

姜琴牺牲了所有,她的世界里只有击剑。真的就要成功了,只在一步之遥的地方被无情打落深渊……

全都是拜刘可所赐。她不能原谅,她要刘可坐牢,要她赔偿一切!

即将开庭之前,刘可和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上门拜访,差点被姜琴妈妈打出去:“你有脸来?!警察怎么不抓你!立即枪毙你!”

西装革履的男人是刘可的律师,将激动的老太太拦到一边,刘可看着背对着她的姜琴,竟露出了笑容:“要是我被枪毙,你们母女俩也活不了多久。”

姜琴忽然转过脸,一张恐怖的脸怒视刘可:“你是来耀武扬威的?”

刘可的确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强装镇定地坐到沙发上道:“你们送我去坐牢没有任何意义,我判几年都好,你们顶多也就拿到一笔钱,那笔钱可能都不够你做一次手术。好医院难进,专家难求,你有本事找到好专家吗?就算得到赔款你的脸依旧恢复不了,你妈妈的病也会很快恶化,我吃几年牢饭很快就出来了。到时候你妈妈可能已经死了,你呢?依旧是现在这张脸,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局?”

姜琴妈妈将昨晚吃的泡面碗砸过来,刘可躲闪不及,被溅了一身的汤汁。

“我们就算死也要拉着你陪葬!你这个不得好死的贱人!给我滚出去!”

律师正要上前,刘可拦住了她,不再去看姜琴妈妈,只望着姜琴:“你说,你真的愿意吗?我爷爷是什么身份,认识多少人,你一定知道。如果说你妈妈的病还有最后一线生机,那一定掌握在我手上。而且你的脸也并不是只能这样了。”刘可手指隔空对着她的脸比划,“上网查查,你会明白你的脸可以恢复,只是需要钱。你一直都很聪明,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抽了两张纸,随意擦擦衣服上的污渍,刘可和律师一同离开。

“你不要相信她的话。”姜琴妈妈发现自己女儿不太对劲,她真的在思考刘可的提议,“我本来就没几个月好活,不要因为我就放过她!而且你要明白,她为什么要放火之后再来救你,她不会的,她不是真心的!她只是不想坐牢!”

姜琴反手将她妈妈的手挡开:“你让我自己安静一会儿。”

“小琴……”

姜琴将自己反锁在卧室里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妈妈怎么说她也不出来。

“小琴!我已经活够了,我不在乎什么时候死,我只想要那个姓刘的绳之于法!”

姜琴终于打开了门,她说:“我想通了。这件事您不必插手,交给我吧。”

“小琴!你怎么这么傻!那种人的话你居然会信?永远都不要相信凶手!如果她们有诚信、有基本的良知就不会做出这种事!她没人性的!你不能相信她!你要这么做!我死也不会瞑目!”

姜琴麻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泪却控制不住往下淌:“别再拿死来威胁我,这些年我真是听够了。妈妈你还不明白吗?她说得对,我们算什么?对她而言我们就是蝼蚁,对这个世界而言我们连一粒灰都不算,但我只有这一辈子。就算她进监狱又如何?就算亲手杀死她,我也无法再拿起剑,我的脸也不会再变回以前的样子。我的生活已经毁了,我已经不再是我……”

无论姜琴妈妈好说歹说,姜琴已经下定了决心。她偷偷和刘可见面,私下达成协议。姜琴改了口供,说那晚她开门见到的是后来死于火灾的游炘念,而小区附近的监控里也能看见游炘念的车。

游炘念就这样成了嫌犯,成了因嫉妒而伤人的小肚鸡肠。

“你是个聪明人,这才是对你我都好的结果。反正死无对证嘛,这罪她不扛都浪费。”刘可脱罪一身轻,找到姜琴说,“放心,你该得到的东西一样不会少。”

之后不久姜琴妈妈得到大笔的治疗费用,甚至非常“意外”得到了匹配的心脏。

在做手术前,她妈妈并不开心。

“这不是我想要的,小琴。我恨她……那些钱太脏了……”

姜琴坐在轮椅上抚摸病床上哭得像个小孩的妈妈。她那张被火融化的脸露出淡淡的笑意:“脏吗?你以为你能继续活下去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那些脏钱。妈妈,钱怎么会脏呢?”

妈妈不可思议地望着女儿。

那一刻她第一次觉得女儿面目全非。

难怪。

姜琴妈妈的话正中游炘念的猜测,刘可和姜琴的确达成了协议。

多讽刺。在游炘念想方设法还姜琴一个公道的时候,姜琴却为了钱将罪责推到了她身上。

人一旦决定自私,做出的事竟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死去的人真可怜。游炘念不禁想:死人无法开口,无法反驳,脏水泼来,无处可躲。

“那之后呢?”游炘念努力压抑情绪,继续问道,“之后姜琴为什么会死?”

姜琴妈妈沉默了很久,屋子里满是残羹冷炙混合而成的酸味。

沉默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姜琴妈妈终于开口:“她是自杀的。”

“自杀?”这倒是出乎意料,却又是情理之中。

“她不开心。”姜琴妈妈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但还算是平静。姜琴自杀这件事她依旧难以释怀,却已经能够说出口,“你想想,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谁不爱美。就算得到了赔款,就算保住了我这条老命,又有什么用?姓刘的帮她找了医生,付了医疗费,她也一直没放弃,坚持锻炼。但她就是无法行动自如,脸上的疤就是无法消失。最后一次治疗将她所有的希望打破,她说她放弃了,她不想再骗自己。出院后她变得很敏感很脆弱,闭上房门谁都不见……其实也没人来看她,她以前的那些朋友看到她的样子都吓得做噩梦,她也只能对我发脾气,只能把我关在门外。再后来……”姜琴妈妈脸上呈现出一种灰败,看的游炘念心中一惊。

“再后来,她就从楼上跳了下来。”姜琴妈妈往天花板方向指了指,“不知道小琴这孩子是不是在生我的气,觉得我没用,没把她照顾好。我正好买菜回来,她落在我的脚边,就这样去了。她是在告诉我她不开心吧……我是一直在尽全力照顾她,鼓励她,我从来都没有想要放弃她,但这些没用。我继续活着但依旧没有钱,无法让她开心。这世界上最没用的大概就是爱了吧……”她望着游炘念道:“爱不值一分钱,算个屁。”

游炘念沉默着,一直到走出姜琴家走到楼下,她的背影都安静得快要融化到夜色之中。

玉卮追上去,正要说话,发现游炘念脸庞上不知何时划出了两道泪痕。看到她这个样子,所有言语都堵在喉咙里,摸摸口袋里的确有块手帕,但又给不出去。

游炘念坐在楼下的木椅上发呆,玉卮跟过去,打算单刀直入粗暴地打开局面:“我说,你哭什么呢……这帮人把纵火的罪责推到你身上,现在死了,你该开心才是。”

“我该开心?”游炘念淡淡说道,“她死了我也无法复活,有什么好开心的。我有些明白姜琴的决定,尽管自私,但却是对她和她妈妈而言正确的决定。”

玉卮眨眨眼:“那你哭什么……你是觉得她妈妈很可怜是吗?”

游炘念没回答她。

“真是的!”玉卮豁然开朗,“没想到你成天凶巴巴的,意外的心肠很软嘛!怎么,你真是因为她妈妈才哭的吗?”

游炘念本来是有些难过,姜琴妈妈说的那番话让她想起很多往事。爱算个屁。的确,爱算什么?如果爱真的无所不能,真的像传说中的那么值得珍惜,她现在又怎么会孤身在此?又怎么会在死后还要背负骂名?

爱的确最奢侈,也最没用。

但有玉卮在,似乎很难保持坏心情。被她这么一通没脸皮的唠叨心情倒是从海底往上浮了不少。

“果然是个嘴硬心软的girl。”玉卮一脸贱兮兮地对着游炘念笑。要不是揍不到她游炘念早就一掌过去了。

游炘念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自言自语道:

“哎,饿了,去好好吃一顿宵夜。”

玉卮双眼雪亮,飘过来兴致勃勃地问道:“吃什么吃什么?”

“嗯?我吃什么与你何干?”

“哎呀!芳芳你这个小气鬼,这又生气啦?我夸你呢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别别别!我错了!你狠心肠,你毒妇,你各种坏!满足了吗?快!寒冷的夜晚必须来一发烤肉!”

游炘念:“……”

玉卮来来回回地念叨,念得游炘念耳朵生茧,这才无奈决定吃顿烤肉给玉卮解馋。

一出家属楼对面就有家大排档,玉卮都卷起袖子打算大吃一顿,见游炘念拦了车要走。

“等会儿!你干嘛去!不是答应我吃烤肉?”

游炘念垂着眼皮有气无力道:“大姐,要吃也选个干净的馆子吃,你在这儿不怕吃到羊尿泡出来的老鼠肉?”

玉卮浑身一哆嗦,赶紧跟她一同上车。

一路上游炘念都在想关于刘可和姜琴的事。刘可把罪责推到她头上,似乎是计一石二鸟的好计划。如果她真的是凶手,将游炘念拖下水之后,游炘念倒成了“纵火惯犯”,游家的那场火灾也成了她畏罪自杀的好戏码。

游炘念恨得牙痒。刘可何等无耻!

她必须找到刘可,无论她是不是游家凶案的凶手,游炘念都不会轻易放过她。

复仇前需要填饱肚子——她这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王芳的身体早就抗议到无力了。

这儿不远有一个不错的烤肉馆,以前她练完击剑卢漫来接她,大冬天两人不愿跑太远,就近吃点儿,这家烤肉馆就成了她们固定的据点。

这么多年过去,这家店生意依旧红火,也多亏这儿老板从来不挂羊头卖鼠肉,店面不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里面一屋外面一屋,总是能坐满人。

刚进屋游炘念就觉得气氛有点儿不对,怎么今天都没人?难道歇业了?不应该啊,这家店可是开到凌晨四点。

“您好。”老板从里面走出来,笑嘻嘻地问游炘念,“请问您是王芳吗?”

游炘念狐疑地看着他,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怎么了?”

“肯定是您了。里面请,傅小姐等候多时了。”

一听到“傅小姐”这三个字,游炘念本能地往外跑。大半夜的这傅渊颐神出鬼没,居然能在这儿被她逮到,指不定携带着大鬼小鬼各路鬼,还能不能好好吃顿饭了?

游炘念这一脚迈出去忽然脖子一紧,没前进倒是后退了好几步,一下撞进了里屋,稳稳当当地坐到了傅渊颐面前。

“游小姐,晚上好。”傅渊颐墨镜手套黑伞一样不落,满座的烤肉和酒菜已经备好,正在往酒杯里倒酒。

“你……”游炘念又羞又恼,耳朵尖都红了,手在脖子上扒拉几下什么也扒不到,“不能这么无耻!快点给我解开!”

傅渊颐把酒递到她面前:“游小姐不必动怒,这宠物圈外人看不见。”

坐在一旁的林泽皛作证:“没错!我就看不见。”

临邛慢悠悠地从傅渊颐肩膀上浮出来,阴森地笑:“不过我可以看见。嗯哼哼哼……”

游炘念努力告诉自己冷静淡定优雅从容,缓了口气道:“傅小姐怎么知道我会来这?您又有何贵干?”

傅渊颐说:“跑了一晚上也累了,你先喝杯酒润润嗓子。”

“不必了。咱们说正事吧。”

“喝完我就告诉你。”

“……”

如果眼神能杀人,她早就将傅渊颐千刀万剐。

她握着酒杯没动弹,无论傅渊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知道自己一再妥协,以后便永无翻身之日。她望一眼玉卮想让她帮忙,谁知玉卮已经稳稳当当地坐下,望着一桌子的酒肉满脸红光:“怎么好意思,让傅小姐这么破费。”

游炘念:“喂!有没出息啊你!”

玉卮:“快给我点根香,我要开动了。”

游炘念:“谁会给你啊!”

傅渊颐不知从哪儿掏出香,插在桌子正中,双指一错,一道火光闪过,香头飘出丝丝薄烟:“玉卮小姐别客气,请。”

玉卮就这样欢天喜地,毫无人性地吃了起来。

第31章

游炘念简直万念俱灰……看了一眼悠然自在的傅渊颐,愤恨地一口将酒喝完。“咚”地一声将酒杯砸在桌上,这一口啤酒竟让她浑身发寒,酒味冲顶,强行忍耐才没剧烈咳嗽出声。

“现在可以说了吧傅小姐……”游炘念脸上发烫,非常不适。

换作以前,别说一杯啤酒,就算是一瓶下去她也能带点儿富余。王芳竟这般没用?一杯啤酒就不行了?

傅渊颐将身边的文件夹摊开,递了过来。

“这是咱们工作室最新的一笔生意,我打算交给你来做。”

见游炘念没接,傅渊颐道:“这笔生意全款五百万,做完了我给你20的提成,你就可以从酒店宿舍里搬出来了。”

“你怎么什么都……”

“我的确什么都知道。”傅渊颐微笑,“最知道你缺钱。”

“……”

是啊,干嘛和钱过不去!游炘念咬牙将文件夹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委托人:刘可。

游炘念诧异地望向傅渊颐,傅渊颐扶着酒杯,缓缓地为自己倒酒:“这位刘小姐最近精神不济,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恶鬼缠上,委托我来帮忙调查这件事。”傅渊颐慢慢抿一口酒,“嗯,啤酒真是不好喝。”

林泽皛忍不住插话:“这位委托人忒小气了,自己家公司开得红红火火,一身的名牌,我给她的价已经是最低价了,咱们工作室那可是金招牌,酬劳不给到7位数谁愿意出工啊。现在什么东西不是一分钱一分货?结果丫一下给我砍到五十万……这年头还有对半砍的?服装批发市场卖衣服的阿姨都比她实在!”

游炘念对这位林秘书的吝啬印象深刻,饶有兴致地问道:“砍到五十万?后来怎么变成五百万了?”

林泽皛很自豪地给了傅渊颐满满一眼:“我回去跟我们傅老板一说这事儿,我们傅老板亲自出马就搞定了。”

林泽皛知道傅渊颐心狠,金主说给十万,她说五十万;金主说五十万,她说一百万——翻番都是最客气的了。林泽皛生在钱眼里长在钱眼里,但凡遇上个吝啬的客人她便微笑离开,第二天放傅渊颐去吓唬吓唬对方,立马能把价给炒上来。这也是为什么工作室的工作那么险恶,她一介凡人却乐在其中——老板太能干了,赚的都是大钱。

傅渊颐通常就两句话,第一句:你这事儿很简单,就是恶鬼缠身。通常听到“恶鬼”这两个字普通客人就已经吓得闪尿,脸色变过三种颜色。如果碰上胆子大或怀疑的,傅渊颐当场在附近抓只倒霉鬼摆到他面前,说第二句:无论这恶鬼是为什么纠缠上您,我不会问原由,只除鬼。我想您应该别无选择,毕竟除了我之外没人能解决——到这阶段,价格基本随便她开。

这次依旧是这样,林泽皛拿了五十万的结果回来,傅渊颐第二天去,回来把文件夹丢给她。

“怎么样怎么样?”林泽皛见她微笑就知道这事儿成了,“我就知道你最棒了!”翻开文件夹一看,里面赫然写着:五百万。

林泽皛傻眼:“五……五百万?”

“嗯。”傅渊颐跟没事人似的。

自从看了林泽皛的心头血之后,傅渊颐就觉得自己这老板当得不称职。难道每个月给她的工资少了吗?不至于,加上提成林泽皛一年能赚个百八十万不难。可她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光是看见“五百万”这数都能开心得想见着梦中情人似的喷了一溜鼻血。

“这事儿分人。”傅渊颐解释道,“有些人我喜欢,免费都行。有些人我不仅要七位数,我还得往八位数捅捅。不过这位刘可小姐说她全部家当就这么多了,还把所有银行卡都登陆给我看余额,很真诚地晒穷,我也不好再往上加。”

游炘念好奇:“你是怎么让她心甘情愿掏这五百万的?”在游炘念印象里刘可虽然从小丰衣足食,但姜琴那件事肯定伤了她的元气,要再拿个五百万还真不是个小数目。

“没什么。”傅渊颐道,“只不过洒了点显尸粉在她屋里,让她见见在这块地皮上死过的人。她不仅痛快签了五百万,还准备买楼。”

“你也太损了。”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游炘念心里的确畅快不少,看傅渊颐那张阴森的脸也多了些阳光的气息,“行,这个委托我接下了,正好我也需要采集她的心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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