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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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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嫁作者:莫如归

第8节

“他嫉妒桓儿。”夏俊轻小声说,倒也不跟夏佑霖对抗,这些年来养成的习惯一时之间还改不了。

任兼将他对夏佑霖的忌讳看在眼里,问道:“你很怕他?”

夏俊轻说道:“怎能叫怕,我只是不想惹麻烦,俗话说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现在我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对付他,等以后我……”

任兼说:“以后怎么样?”

夏俊轻略微不好意思在一个外人面前说大话,便小声道:“没什么,总会好的。”

任兼笑道:“你在读书,想考科举?”

夏俊轻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任兼摇摇头:“现在读书有什么好,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夏俊轻不满道:“怎么能这样说,官场上做官的,哪个不是书生出身,若是他们没用,谁才有用?”

任兼摇头不语,夏俊轻郁闷不已。

他知道对方是个紫牌药师,肯定推崇学医才有用,可他一出生就注定不能学医。更何况,这个药师自己不也说了,他此生不再碰药,也是等于没用了。

“小伙子,我要走了。”任兼说道。

“嗯?桓儿还没出来,你要走?”夏俊轻看了看蒋素桓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任兼,这样似乎不太好。

“没错,等你媳妇出来,你跟他说一声。”任兼从怀里掏出把木扇,交给夏俊轻:“这个是给你的,如果你想考科举当官,就去找他吧。”

夏俊轻愣愣地拿着那把扇子,然后抬头一看,任兼已经远走。

他打开手中的木扇,上面是一副喜春图,落款人有四个字:阴山居士这边蒋素桓刚刚看完一个病人,他不由地抹了一把汗。原来尚医阁中,有这么多等待治疗的重症病人,他们身上的疾病,多数是不能根治,只能持续治疗。

“我等学医之士,目的就是治病救人,只可惜医术再好,也对抗不了有些病症。”梁长老叹气道,因为刚才有一位病人受不了病痛的折磨,自愿去了。

“这是无可奈何之事,请梁长老宽怀。我等能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一生只求一个无愧于心。”

“好,好一个无愧于心。”梁长老带他进入一个房间,对他说道:“这是需要你看的最后一位病人,如果你能治好他,尚医阁便承认你是青牌药师。”

如此说来,这是长久战,拿到青牌并非一朝一夕。

蒋素桓看过病人之后,心中有些头绪,与梁长老说:“待晚辈回去仔细琢磨,届时再拿出方案,为病者治疗。”

“可。”梁长老与他一道出门:“你此番回去,先拿上一块赤牌。”

“谢谢梁长老。”蒋素桓郑重道。

众人见他二人出来,纷纷期待结果,到底蒋素桓拿到了青牌没有。

夏佑霖则是哼了声:“哪有那么容易?”考过的人都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的。

“桓儿,怎么样?”夏俊轻见他出来,马上迎上去问道。

“稍安勿躁,咱们回去再说。”蒋素桓拍拍他的手,轻声说,然后与梁长老等人告别。见到任兼不再了,他疑惑道:“任前辈呢?”

夏俊轻说道:“他走了。”然后想起一事,连忙把木扇逃出来给蒋素桓看:“桓儿你看,这是他给我的。”

蒋素桓看是看了,可是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送给你的见面礼?”

夏俊轻呐呐说:“应该不是,他还说了一句话。”

蒋素桓看着他:“什么话?”

“他说……如若我想考科举,就去找这个人。”

蒋素桓陷入思考,随后收起扇子:“走,我们回去。”

回到夏家不久,便派人去兰氏那边告知他们回来了,并且考了赤牌。

因为说得不太清楚,只知道考了赤牌,兰氏很吃惊,连忙问秀萍:“是怎么回事?谁引荐素桓去考的?”

秀萍一问三不知:“回夫人的话,桓少爷就说了那么多,其余的奴婢也不知道。”

兰氏想了想,叫秀莲回去,马上命橙英去打听真相:“我记得二房那边的也是今天去考铭牌,估摸着也该回来了,你去打听打听情况。”

第027章

“是,夫人。”橙英立刻出去打听消息。

二房的夏家父子确实回来了,二夫人尉氏连忙问他们道:“结果如何呀?俊玺考到了什么牌?”

也是尉氏不会察言观色,明明看见父子二人都脸色不虞,还脱口而出询问结果。

所以她被夏佑霖发作了,根本不理会她,一言不发地去了书房。

“俊玺,跟我来。”

夏俊玺只好跟上,匆匆对母亲说了一声:“我没有考到铭牌,父亲心情不好,母亲切记勿要惹他心烦。”

尉氏愣愣地,竟然没考上?

橙英打听了半天,才回来禀报兰氏,她说道:“二房的少爷似是没考到铭牌,二老爷正在生气。”

兰氏闻言,说道:“他们也有今天。”虽然高兴,但是依旧不解,为何蒋素桓突然就拿到了铭牌。

“夫人若是实在疑惑,大可以直接问问桓少爷呗?”红英好笑地道。

“是啊,是我糊涂了。”兰氏也笑了。

这边蒋素桓听闻兰氏邀自己二人过去用饭,就知道兰氏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他们,转身对夏俊轻说道:“走吧,母亲急召。”

夏俊轻笑着睇了他一眼:“肯定是听闻你的好消息,邀你去庆祝。”

来到兰氏这里,蒋素桓将上午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兰氏全盘托出。

“紫牌药师?”兰氏不无好奇和惊叹:“素桓的运气真是,令我吃惊不小,竟然遇到了一位紫牌药师。”

蒋素桓笑道:“确实是运气。”他暂时没有把冲击青牌的事情告诉兰氏,这里面的事情连夏俊轻也不知。

两人回到卧房,蒋素桓自去沐浴,回来看见夏俊轻在发呆,手里拿着任兼给他的扇子。

“这个阴山居士,是何方神圣,你可听说过?”蒋素桓这样问他。

“不曾呢。”夏俊轻恍惚地摇头,双眼还是呆呆。

“傻兔子,你对这扇子有何感想?”

“我……”夏俊轻抬头看着他,欲言又止,说道:“我也想变得更好,能与桓儿并肩。”如果他们之间,只有蒋素桓在进步,那两人的感情终将越来越远,最后消失湮灭。

蒋素桓也看着他,沉默了良久:“既然如此,我就陪你走一趟吧。”

如果夏俊轻能变得强一些,蒋素桓哪有不开心的道理,他巴不得呢。

“嗯,谢谢桓儿。”夏俊轻并不知道,蒋素桓自愿耽误自己研究病症的时间,只为了他。

第二天上午,二人与兰氏报备过后,再次出门。

这位阴山居士住在哪里,起初蒋素桓捉摸不透,后来看见扇子的喜春图一角,他突然就开窍了。

便把这幅图拿给卖字画扇子的掌柜看看,那掌柜果然是个识货的人,说他知道这个阴山居士,就在城外的五里坡处。

“小伙子,若是去找他,别忘了买上两斤好酒。”那掌柜提醒道。

蒋素桓和夏俊轻笑了笑,相携买酒买菜去。

刘旺驾着马车,送他们到城外五里坡。

果真好找,那人用石头在家门口写着狂放豪气的大名。

“福运酒楼的桃花酒,徐记烧腊店的烤鸭。一个是满身药味的臭药师,一个是者乎者也的酸书生,老朽说得可对呀?”

两人望过去,一个白发老者卧在石头上打盹儿,他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短打,脸上靠着一顶旧草帽。

蒋素桓说道:“前辈好,不知前辈有空没有,一起喝两杯?”

阴山居士说道:“嘿嘿嘿,有有有,好酒好菜拿进来!”他跳下石头,行动敏捷,半点儿都不像年事已高的人。

“那就打扰了。”二人相携走进去,在屋里坐下,蒋素桓摆好酒菜,笑道:“我姓蒋,是个药师没错。他姓夏,是个书生前辈也猜对了。”

夏俊轻补充道:“居士先生,我们是夫妻。”

阴山居士呵呵笑:“夫妻好啊,唔唔,烤鸭也不错。”原来他已经吃上了:“嘿嘿嘿,老朽没吃早饭,让两位见笑了。”说着一杯酒下肚,露出满足的神情。

夏俊轻从怀里掏出那把扇子,踌躇地开开合合,始终不知道怎么说。

蒋素桓也不管他,让他自己说。

“居士先生,您认识一位叫做任兼的药师吗?”

“嗯?任兼,是谁啊?”阴山居士吃吃喝喝,全无留心。

“您看这把扇子,这是他给我的。”夏俊轻连忙给他看。

阴山居士看了一眼,吃东西的速度依旧很快:“哦,是他啊,认识认识,怎么着?”

夏俊轻说道:“那就太好了,他说让我来找您,因为我想考科举。”

“呸呸,考科举关我屁事?”阴山居士瞪着他说道。

“额?”夏俊轻傻眼:“可是他说……”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是你什么人?是你老子不是?”阴山居士想了想,又道:“老朽都多少年没握过笔了,居然叫我教学生?”

夏俊轻说道:“一定是您有过人之处,他才向我推荐您。”

阴山居士说道:“那是当然,老朽当年也是文坛里的风流人物,要不是……”要不是什么,他始终没说,只是话锋一转说道:“行行行,看在这些好酒好菜的份上,老朽可以教导你。不过有几点要求。”

蒋素桓才开口:“什么要求,您说。”

阴山居士说:“很简单,既然要做老朽的学生,那就要完全听老朽的调/教,考科举可不是光会读书就行的,你做人都不会做,考上了还是个死字。”就好比,当年的他自己。

“前辈说的没错,这正是他需要的。”蒋素桓很赞同这点,如果阴山居士是个严师,能把夏俊轻调/教好,那是再好不过。

“嗯,那就从今天开始留下吧,先从做家务活学起。”阴山居士看了一眼自己乱糟糟的屋子,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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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回去之后,夏俊轻就病了,似乎很严重,府里传言他要完。

其他各房听闻之后,表现均是事不关己,如果夏俊轻能自然病死,那就再好不过了。

华氏说道:“派人过去看看,是否真的病重。”

夏佑霖说道:“已经派去了,确实是生了严重的病,这种病不好治疗。”他自己是个药师,最清楚不过:“娘,既然这小子迟早要病死,不如……”

“佑霖,你太心急了,我们当初答应过公主,不能取他们性命。”华氏说道。

“没错,我倒也不在意那小子,只是……”夏佑霖说:“姓蒋的小子,不能不防,他迟早会比俊玺更出色。”

华氏轻哼:“现在已经比俊玺出色了,我听闻他考了赤牌,我正想问问呢,是谁替他引荐的?”

夏佑霖脸色难看道:“那个人儿子也不认识,应该是外来人,可是尚医阁的梁长老似乎认识他。”给人一种来头不小的感觉。

“你的意思?”华氏瞧着他。

“儿子的意思是,趁此机会,悄悄地……”夏佑霖做了个灭口的动作。

“若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就不要轻易动手。”华氏说道。

“娘放心,我肯定会小心。”夏佑霖说道。

没多久就传出,夏俊轻被送去庄子上养病。这事情是兰氏去求华氏的,华氏也首肯了。

她只是问道:“他媳妇呢,理应同去照顾才是。”

兰氏说道:“是同去了。”

出行的当日,确实是去了庄子。只不过在半路上遇到了强盗,这群强盗不像是来劫财,反而像是来杀人的。

所幸蒋素桓早有防备,身边带着不少壮汉,都是花钱请来的亡命之徒,对付那些强盗不在话下。

蒋素桓一声令下,叫他们活捉几人,其余放走。他要让这群强盗回去告诉那些背后人,他们握住了把柄。

这招虽然险要,但是起码可以敲山震虎。

“蠢货!”华氏得知夏佑霖动手了,最后还失败了,气得险些晕过去,更是对夏佑霖怒骂:“我不是叫你保证万无一失才动手的吗?”

夏佑霖冤枉道:“谁知那群人这么不顶事,连几个汉子都打不赢。”

“现在怎么办?他们抓了活口?”华氏担心的是事情败露,夏氏的名声毁于一旦。

“娘不用担心,那些人不知道谁是雇主,只有中间人知道。”所幸他们不是直接联系强盗。

与此同时,蒋素桓在庄子上拷问强盗,打一鞭子问一句:“说,跟你们联系的中间人是谁?怎么找到他?”

那强盗也是硬气,挨了几十鞭子还是不肯说。

蒋素桓请来的汉子说道:“拷问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等来办,保证让他吐露实话。”

也罢,蒋素桓就把抓来的两名强盗交给了他们,只等着好消息。

“桓儿?”本该重病的夏俊轻,脸色红润地站在门口,等着蒋素桓,他探头探脑问道:“怎么样?拷问出来了吗?”

“还没有,他们在拷问。”蒋素桓走过去,摸摸呆兔子的脸:“一过来就把脸洗掉,小心露馅。”

夏俊轻拉着他的手道:“这里又没有他们的人。”

蒋素桓笑笑不语,带着他往卧室走。今晚就在这边住上一晚,明天一早去阴山居士那里。

“我担心母亲。”夏俊轻说。

“母亲能在夏家平安无恙这么久,证明她比你强,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蒋素桓对兰氏倒是比较放心,现在最危险的,其实是他自己。

这么多年来,夏家允许兰氏和夏俊轻好端端地活着,说明夏家不想取他们的性命,更说明俩人对夏家没有威胁。

蒋素桓的到来和出色的表现,可以说是一下子把众多矛头揽上身,因此他才是最危险的。

“你说这次是谁懂的手?”夏俊轻疑惑道。

“不外乎是华氏和夏佑霖,应该……是夏佑霖。”蒋素桓说道,接着捏捏他的手掌:“不要想了,时候到了自然会知道。”

第二天一早,蒋素桓带着夏俊轻出去寻医。

实际上是去找阴山居士,让夏俊轻住在那里,直到病好为之。

阴山居士为人看似不着调,其实是个名副其实的严师。他对夏俊轻的教导,连蒋素桓都觉得心疼,那是比军营的训练还辛苦。

第一天下来,夏俊轻累得像条狗,对比起那些体能训练,他反倒觉得写字读书真是太容易了。

“桓儿,真的要这样吗?”晚上替他擦药酒的时候,他可怜兮兮地看着蒋素桓。

“你想不想变成男子汉?想就继续坚持。”蒋素桓用力擦。

“唔……”夏俊轻险些要哭,太疼了,受不了:“我只是想考科举……”又不是考武将。

“你性子太弱了,是该磨练。”蒋素桓认真地说:“听你师傅的,以后认真进步,把体能和耐心都磨练一下,等两三年一过,你就是个迷死人的男人。”

“嘤,能迷死你吗?”夏俊轻咬着牙忍受,若是能的话,他大概坚持一下。

“能啊。”蒋素桓肯定地说。

“那好。”夏俊轻擦去眼角的生理泪水,坚强起来。

“……”蒋素桓在他背后,默默地笑了,同时动作更加用力:“这样才能散瘀。”

“……”这是两眼泪汪汪的夏俊轻小兔子。

蒋素桓不可能天天在阴山居士那里陪着夏俊轻,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上次梁长老给他看的病人,他还需要仔细研究,拿出治疗方案之后,就去尚医阁常驻。

各人做着各人的事情,开始分开一个白天,后来慢慢变成两天,三天,更长的八天十天。

最初夏俊轻连分开一夜都觉得十分不习惯,晚上基本睡不着觉,就是觉得身边空荡荡地没人。第二天轻声困顿,被阴山居士狠狠地教训了。

事后问清楚他这样的原因,谁知他说,竟然是想媳妇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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