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039;宋祁，&039;&039;我突然开口，&039;&039;你下班后我想约你出去喝一杯。&039;&039;

宋祁微微瞪大眼看着我。他的反应倒在我意料之内，我们虽然已经有过了几次对话，但貌似还没熟到这种程度。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迟疑道：&039;&039;你是特意来找我的？&039;&039;

自我感觉够好。

我把眼睛从菜单上移开，转头静静地注视他，用眼神告诉他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他沉默了半秒，轻声道：&039;&039;我今天下班后有事，要不改天吧？&039;&039;

&039;&039;你要去余乐阳的生日会？&039;&039;我漫不经心地问。

他一脸吃惊地看着我仿佛在想我怎么这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世界上有谁比我了解他呢？又有谁会知道在这场生日晚会上宋祁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039;&039;他邀请你了？&039;&039;

这话仿佛戳到了他的痛处，他脸色有些红地摇了摇头。

&039;&039;那你去干什么？被虐得还不够惨，想换种姿势来？&039;&039;我不无嘲讽的开口道。

宋祁噎了一下，旋即道：&039;&039;我只是去看一眼，把礼物送到就走。&039;&039;

那份礼物，最后会被余乐阳的朋友扔到你的脸上。你知道吗？

我攥了攥拳头，最后还是松开了。

&039;&039;那就应该有时间和我出去。&039;&039;我合上菜单，静静看着他。

宋祁低头。估计之前拒绝我的邀请只是不希望我知道他要去犯jian

&039;&039;坐。&039;&039;我用眼神示意他坐在我对面。

他拿回菜单，无奈地指着身上的制服说：&039;&039;这里有规定，服务生工作期间不得与顾客进行点单以外的交谈，否则会被开除的。&039;&039;

&039;&039;你放心，他要开除你就让我跟他说，除非他有一千个胆子。&039;&039;我单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开口。

这种家世，不好好利用一下真对不起我的身份。

抬头一看，宋祁眼神无语了一瞬。像是忘了自己以前也是这么个少爷来着。

我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说：&039;&039;现在可以坐下了吗？&039;&039;

他乖乖坐到我的对面。

我给他倒了一杯之前点好的红酒。

他狐疑地抬头看我。

我眼神坦然的回望，问道：&039;&039;怎么这种情况了还想着要送礼物呢？&039;&039;说着抿了一口酒。

&039;&039;高中的时候做过约定。&039;&039;他眼神有些恍惚，明明一口酒都没喝。

&039;&039;约定？&039;&039;我明知故问。

宋祁似乎急于想要吐露自己憋了好几年的心思，此时找到一个宣泄口，终于端起红酒喝了几口，这才说道，&039;&039;高一那年，我爸妈都忙着工作，我住学校，生日那天只有乐阳陪在我身边，其他人压根不知道我生日，因为我平时没说过。可是乐阳记得，他还特地问过我。从那之后，每次他生日或者我生日，我们都是一起过的，我们还约定好，以后每年生日，就算没办法聚到一起，也要相互送礼物。&039;&039;

&039;&039;那你上个月的生日，他送你礼物了吗？&039;&039;我靠在椅子上，冷冷问道。

宋祁满脸惊悚地看我，仿佛很奇怪我怎么知道他上个月生日。

我也懒得解释，继续等他回答。

宋祁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039;&039;他好像根本不记得这事了。&039;&039;

我嗤笑一声，他好像也知道我在笑什么，沉默的地低下了头。

18岁的我，酒量不好。这点我是知道的。有意无意灌了他几杯后，即便是红酒，他也开始醉了。

看着坐在对面脸色酡红，眼神仿佛蒙上一层雾气的宋祁，我冷静地在心中计划着接下来的步骤。

我走上前，直接架起他，付过钱后，离开了这间餐厅。期间经理出来过一次，看到架走他的服务员的是我之后，礼貌地说了声欢迎以后再来就眼睁睁看着我架着宋祁走了。

这身份真是好使。我冷笑。

10

我扶着宋祁来到车库，打开车门将醉得一塌糊涂的宋祁扔了进去。

他茫然地躺在后座，努力睁大眼想看我，一张脸红扑扑的。我翻了个白眼，啪的一声将车门关上。转身绕到驾驶座。

轻车熟路地将车开到宋祁在学校外面租的房子，架起对方走了进去。

&039;&039;生日礼物还没送。&039;&039;宋祁醉了还不忘礼物的事，不停在我身侧囔囔。

我没好气地把他往床上一摔。他痛呼了一声，随即就没动静了。

看了床上眼睛半睁不闭的宋祁一眼，我准确地在左侧床头柜的第二层抽屉里找到了他准备送给余乐阳的礼物。

一支包装精美的钢笔。

现在这么个时代，□□几乎人人都开始用水性笔的情况下，宋祁却送余乐阳钢笔。我嘲讽地勾了勾嘴角，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的宋祁，说道：＂既然你自己暂时无法对过去说再见，那就我替你说。＂

他躺在床上有些不知所云地看着我。

我面无表情地抛了抛手中的盒子，瞟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等等！顾简峥＂身后的少年似乎终于反应过来，突然从床上蹦下来，有些口齿不清地叫住我：＂你要去哪？＂

＂怎么？＂我似笑非笑地扭头看向对方：＂你还想让我留下来伺候你睡觉不成？＂

对方却丝毫不理会我的调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极为认真：＂你是不是要去乐阳的生日会？＂

＂是又怎样？＂我挑眉。

＂我也要去，＂宋祁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带着几分清醒：＂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替我说，我自己跟他说。＂

我回望他，触及对方坚定的眼神，本想开口嘲讽的我莫名地将话吞了回去。

宋祁是认真的。

但上辈子的我并没有在余乐阳的生日宴会上说出要断绝一切的话。果然是自己的出现带来的蝴蝶效应么

回想起上次余乐阳对我说的那番希望我远离宋祁被宋祁听到的话，我眯了眯眼。

＂那好。＂我微微冷笑着转身继续往外走：＂我送你去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话来。＂

宋祁安静地跟着我上了车，我系好安全带后漫不经心地将盒子抛回他那里的同时淡淡提醒了一句：＂系安全带。＂

他手忙脚乱地接过了盒子，看了我一眼，乖乖地系好了安全带。

我驱车向那家有名的皇冠ktv驶了过去。

到的时候，那里气氛正high。我把宋祁拦在外面：＂我进去叫余乐阳出来，你在这里等着。＂

似乎也是知道我的用意，宋祁没犹豫多久就乖乖站在原地点了点头。

我推门走进这间大包间的时候，看到我的人都齐齐愣了一愣。我眼神在这间豪华的包厢内扫视，掠过一个个无关紧要的人后，终于看到了人群中间的主角余乐阳，不出我所料的是他旁边站着杨央。

余乐阳显然也看到了我，不敢置信地嘴巴微张着。

我对他勾了勾手，示意他来一下。余乐阳有些犹豫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我？＂

我点点头。

他踌躇了一会，刚要上前，却被杨央拦住了。杨央迳自走过来：＂顾大少，有何贵干啊？＂

我皱眉，眼神冷冷地从他身上扫过：＂我找余乐阳。＂

＂他是今天的寿星，忙着呢，那是你勾勾手指就能过来的？＂

看来杨央对余乐阳真有那么个意思。想到这个我唯一的表弟撞死我时那狰狞得意的表情，我不由一阵心寒。

＂那我亲自去请就是。＂我微笑着保持良好的教养，绕过杨央径直走到余乐阳面前：＂我有事找你，可否赏个脸？＂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身后不远处脸色难看的杨央一眼，权衡一下点了点头。我领着他穿过人群走出了包间。

＂请问你有什么＂余乐阳的事字还没说出口，就顿住了，目光忽然一凝，显然是看到了宋祁。

我走到一旁，将空间留给这两个人。

宋祁拿着礼物盒，走上前刚准备说话，余乐阳就打断他，淡淡说了句：＂谢谢你的礼物，不过不用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

＂你放心，＂宋祁突然大声道：＂这是我最后一次主动来找你。＂

余乐阳的脚步一顿。

＂也是我最后一次送你礼物。＂宋祁继续道：＂乐阳，以后我不会再来烦你了。＂

余乐阳有些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到宋祁认真的表情，竟愣愣地说不出话。

宋祁走上前，将手中的礼物盒递给余乐阳，看着对方的眼睛道：＂所以，你就收下吧。＂

我站在一旁，手插在口袋里，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这出戏。

谁知余乐阳却面色略显阴沉地在我和宋祁身上扫视了一眼。

似乎看出乐阳在想什么，宋祁连忙说：＂跟顾简峥没有关系，他只是刚好顺路送我过来罢了。＂

乐阳冷笑一声，一把扯过宋祁递给他的礼物盒：＂希望你说到做到。＂说着转身进了包间。

看了愣愣望着包间门口不说话的宋祁一眼，我难得声音温和道：＂行了，断了就断了，回去吧。＂

宋祁没有说话，低着头和我走出了皇冠。

毕竟喜欢了那么久，有些事，哪能说断就断？现在宋祁需要的是时间。

回想到乐阳刚刚的表情，我心中有些失笑。

世事多是如此。一样东西粘着你的时候，你赶也赶不走，心里恨不得它消失。而到它不黏你了，你却感觉浑身不自在，仿佛喉间梗着一根刺。哪怕你并不喜欢他。

11

宋祁一路沉默地跟在我身后走出了皇冠，等到霓虹灯打在他的身上，他似乎才回过神来，对我说道：＂今天谢谢你了，我先回去了。＂

＂宋祁。＂我叫住他，一面打开车门，一面用淡淡的语气说：＂我送你。＂

似乎是注意到我语气不容置疑，同时也考虑到这时候已经没什么公交车，宋祁没犹豫多久还是跟我上了车。

我一边开车一边注意到他怔怔地看着窗外出神，五彩的霓虹灯不断在他漆黑的眸中闪过，映出一层迷惘。

我知道他还没有从卡拉ok中的对话中回过神来，但我也知道，那时候的我，一旦下定了某种决心，哪怕很难从此间脱身，他也一定会做到。他和余乐阳之间的那些瓜葛，此后是真的断了。

＂你去学校还是公寓？＂我问。

＂……公寓吧，我明天没课。＂自从上次我跟他吃饭的事传开后，他就很少回寝了。本来想跟他说我真的不介意，不过又找不到时机。

＂宋祁，你一星期那么多次往返于学校跟公寓，两小时的车程，不累吗？＂我还是开口。

他愣了愣，低下头：＂还好。＂

＂如果你是因为照片的事，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宋祁困惑地看向我。我没有看他，专心致志地望着前方：＂不管你在不在寝室，流言也不会因此而停止或产生。而我，向来不在意这些。你没必要为此苦了自己。＂

对方一直没说话，我皱了皱眉，抽空往他那边瞟了一眼，发现他的眼神已经从困惑变成了惊讶。我这才注意到，刚刚似乎是我进大学以来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半晌，他反应过来，看我的眼神带上了一份真诚：＂谢谢你，我知道了。＂

我嘴角勾起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两人不再说话。

突然注意到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往前面走，脚步有些趔趄，似乎脚受了伤。是秦雪歌。

我犹豫了一会儿，思及我也不讨厌这个乐观健谈的女孩，还是将车开到了她前面不远处，对宋祁解释了一句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径直走到秦雪歌面前。

宋祁按下车窗，有些关切地看向我这边。

＂秦小姐，你还好吗？＂我用客气的语气问道。

对方似乎也很惊讶在这里遇上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顾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和朋友出去有事，碰巧看到了你，出了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我礼貌的微笑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对方的脚。

秦雪歌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说道：＂我本来是和朋友出来逛街的，都买好了东西，结果不小心崴了脚，本来要司机来接我，但是对方家里出事了，所以……"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以车代劳。＂我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车。

秦雪歌有些不好意思：＂不会麻烦你吗？＂

我摇摇头：＂不会。＂

对方倒也不再客气，点了点头。

＂秦小姐请。＂我淡淡道。

＂不是说了叫我雪歌的吗？顾哥哥你怎么又忘了。＂女孩一边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一边语气嗔怪道。

我上前扶住她，语气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是我忘了。＂

秦雪歌上车的时候看到宋祁明显吃了一惊，我也懒得给他们介绍，问清秦雪歌住处后直接开动了车子。

宋祁看着对方微微笑了笑打声招呼，秦雪歌也对他笑着点了点头。

送秦雪歌回家后，我调转车头。

＂刚刚不好意思，耽误了你一点时间。＂说是这么说，我语气里却没什么歉意。反正对方明天既没课又不用工作，没什么耽误不耽误的。

＂没有的事。上次和你一起的好像是她？＂宋祁语气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问。

我瞟了他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有时候，我真的看不懂你。＂

我不明所以地挑眉。

＂我没想过你也会对别人客套地笑，哪怕你并不想笑。在学校，你从来都是冷着一张脸，我以为你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宋祁说。他的语气里并没有鄙夷或者厌恶的情绪，只有一丝淡淡的探究。

＂我是不在意，那些人和我又没有关系。至于刚刚……＂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秦雪歌，是我父亲工作方面的合作伙伴的女儿。＂

剩下的话，我没有再说。

我是顾家唯一的儿子，顾父的公司，照他们的意思，迟早要由我来继承，和秦雪歌交好，对我只会有好处。

又是一些利益方面的牵扯。

宋祁听到，只是轻轻哦了一声，就转头看向车外。

我知道他对这些从来不关心，他不喜欢这些虚伪的客套，直到父母离开这个世界，留下公司给他，他才不得不去学习和别人打太极，学习话里藏刀，学习勾心斗角，学习一切他曾经不屑一顾的东西。

宋祁，世上有些东西，哪怕你不喜欢，也总有一天要面对。就像今天的事，就像不久以后将要发生的事。

我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却只能由他自己去领悟。

车子开到他家楼下，他认真地看向我说：＂今天真的谢谢你了。＂说着打开车门。

我忍不住伸手拽住了他，他转身诧异地看向我。

我说：＂宋祁，你要知道，你今天做得很好。你让我刮目相看。＂

宋祁有些困惑地点了点头，转身下了车。

目送他上楼后，我舒了一口气，驱车离开。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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