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辙,王忆只好一边讲解曾子杀猪的典故,一边领着学生们走向青年大街。
学生们听后很遗憾,原来不是生产队要杀猪啊,完蛋,吃不上香喷喷的肥猪肉了!
不过想到可以去逛生活物资交流会,他们又开心起来。
王忆这边开心不起来,青年大街人实在多,必须得管好学生。
于是他给学生们排队,班干部和助教们再次登场,协同负责自己所属小组的同学,来了个交叉审核盯着人。
然后五个班级的学生,他们加上王向红正好是五个大人,一个大人负责一个班级的学生。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中秋的四点钟不算早了,完全可以说是邻近傍晚。
可青年大街继续热闹!
人是一拨一拨的往里进,不光有人还有狗,这种活动对狗子来说也是个盛会:
卖吃的摊位很多、肉摊很多、熟食摊位也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丢点东西在地上,狗子们一拥而上,多少能混口吃的。
现在这年头老百姓都吃不上好东西,更何况狗子?
所以这物资交流会对它们来说是盛宴。
时不时还有人被挤掉了食物,比如王忆刚进去就有小孩买了一包炸花生米美滋滋的揣在怀里,结果有人一撞他的花生米洒落了。
后面的人立马抬脚踩上去了,这样即使家里贫困,这孩子没没法再吃掉落的花生米了。
不是嫌弃不嫌弃的问题——穷人家的孩子不嫌弃食物脏,问题是花生米太脆,一踩就碎,捡不起来。
这时候狗就上来了,张开嘴舌头一舔,连着土一起下肚子!
王忆往街道里一挤,密匝匝的都是人,黑压压的脑袋瓜子凑在一起,热闹是真热闹,挤也是真挤。
摊位也是多,一个摊位接一个摊位,老百姓碰上需要的东西得赶紧买下来,否则就要被挤走了。
市场上很嘈杂,老百姓在嚷嚷、卖家在吆喝,还有一些摊位上放了录音机!
录音机里音乐嗷嗷的,好些渔民没有近距离见过录音机,便挤着过去看。
王忆他们碰到了卖甘蔗的,学生们跟狼一样扑上去:“劈甘蔗吗?”
卖甘蔗的不知道他们的厉害,一看孩子们的穿着不像是农村娃,更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城里娃,便大方的挥手:
“劈!小孩八分钱一刀!”
学生们不废话,交钱开始劈。
一连五根甘蔗被劈到底,卖甘蔗的表情挂不住了:“不不卖了,不是,不劈了!”
王忆他们扫荡过去,路口处围的人最多,原来这地方宽敞被布置了一处戏台,县里请了越剧团在这里表演。
戏台旁边挂着戏牌子,上面有什么《天仙配》、《牛郎织女》、《五女拜寿》等等,要唱的戏很多。
王向红向他大声说:“白天晚上都有老戏,晚上能唱到凌晨!”
王忆倒吸一口凉气。
真狠啊!
这时候他看到有卖烤红薯的,这是碰到同行了。
他挤过去问道:“烤红薯怎么卖?”
老板急忙说:“同志,一斤三角钱!”
挺贵,不便宜啊,比精白面卖的还贵。
王忆便说道:“给我称一个。”
老板问道:“要个大的还是小的?”
王忆看看跟着自己的小学生,只好说:“小的,给我们一人烤一个。”
老板一看来了大活,顿时眼睛亮了:“好嘞,同志你们稍微一等,我这手头上还没有这么多的热地瓜。”
他用的是老式烤地瓜炉,就是现在冬天常见的圆形铁炉子。
不过炉子做过改装了,外面一层掏空,里面放了个内胆,内胆放煤炭,然后外面一层是一圈圈的螺旋状,可以放上地瓜烘烤。
王向红看到王忆这边站定了,皱眉摇头:“你这个花钱小祖宗,烤地瓜有什么好吃的?花钱买烤地瓜,乱来!”
买烤地瓜的顾客确实不多。
王忆便跟老板打听说:“同志,你这里生意不怎么样呀,是不是因为天还不够冷?”
老板笑道:“天冷了,生意更不好干!”
王忆奇怪的问道:“天冷了,吃烤地瓜可以御寒呀。”
老板说道:“对,可天冷了,家家户户升起炉子来御寒了,对不对?自家有了炉子,那买地瓜自己烤不行吗?一斤地瓜才多少钱?五分钱八分钱的。”
他们正在聊天,突然有个尖锐的声音传过来:“有人向小秋老师耍流氓!”
王忆一听这话顿时急眼了,赶紧往秋渭水方向挤。
孙征南、王向红也听到了声音,纷纷挤过去。
而他们大人开路,后面学生们立马跟上了。
于是但见一群白衣服学生呼呼呼的冲开人群跟上去,就像海水中突然冒起了大鱼群!
秋渭水那边正娥眉倒竖的跟几个青年厉声说话:“……滚远点去,信不信我让你们走不了!”
几个青年不知道死活,他们只看到了秋渭水是孤身自己一个成年人,便调侃道:“走不了那就不走了,咱们直接拜堂啊?”
“我还怕你走了呢!”
“妹妹你听我说,哥哥要跟你一起走……草!”
王忆飞起一脚将一个青年给踹了出去!
飞脚毫不留情!
不过青年没有被踹倒,物资交流会上人实在是多,他撞到两个老百姓后又踉跄站稳了。
其他四个青年见此脸色一沉立马去围王忆:“好啊,姘头来了……”
“敢动手?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妈的弄他!让这小子……啊草!”
一记直拳从王忆身后捣出,如怒龙出水,手臂打直了带千钧之力,拳头紧握如同铁锤——
咣的一声,又有一个青年被捣飞了!
杀出来的是孙征南。
孙征南一拳砸飞一个青年,两边青年立马抽出刀子来了!
他们随身带着匕首。
见此孙征南立马后退,挡住王忆和秋渭水厉声道:“你俩退后我来!”
青年们见他后退便笑道:“草,哪里冒出来的狗?”
“知道怕了啊?你不是牛逼吗?”
孙征南将王忆和秋渭水往后推了两步转身冲向他们。
而姜是老的辣,王向红看到其他青年也掏出匕首便将身边一个学生手里的半截甘蔗给拽了出来扔过去:“孙老师!”
孙征南一脚蹬在一个青年身上将他给蹬出去拧腰接过了甘蔗,顿时一手托甘蔗尾部一手紧握甘蔗中前端,王向红同样姿势拎着一根甘蔗上去了:
“杀!”
两根甘蔗头刺出去,两个青年惨叫一声捂着下巴倒在地上,鲜血从他们手指缝往外冒。
其他三个青年顿时有点慌张,有人叫道:“二哥、二哥!这里快来这里……”
王向红迈步拧腰以腰腹力量汇聚全身力气走后背进双臂,甩动手臂又是一声厉喝:“杀!”
又是一个青年捂着下巴哀嚎着倒在地上。
王忆抓住机会上去大力蹂躏他。
拳打脚踢,下手凶残!
人群慌乱纷纷往两边挤,以防止被血给甩在脸上。
还有最后一个青年,这时候前方人群里呼啦啦的挤进来得有十多个人,个顶个都是人高马大的壮后生。
领头的怒吼道:“他妈的,谁这么嚣张敢动我的……”
“同志们跟我冲啊!”王状元举着红旗冲上去,旗杆往前倾斜,尖锐的杆子便瞄准了领头的青年。
青年们一下子慌了阵脚:不对劲啊!
其他学生们不管男女纷纷喊:“冲啊!”
“xxxxx!”
“为了祖国!为了人民!”
外岛的孩子性子是很野的,毕竟要从海里抢饭吃,性子不野、不够彪悍那就要饿肚子!
xx个学生一口气上去了。
直接把青年们给撞翻了。
又有xx个学生赶过来也上去了。
直接把青年们淹没了。
后面还有xx个学生正在焦急的挤过来……
源源不断!
祝晚安看的热血沸腾,叫道:“冲鸭……”
蚁多咬死象。
何况外岛的野孩子不是蚂蚁这些流氓青年也不是大象,刚出来这十来号人还没有顾得上耍帅,直接淹没在雪白的练功服里!
王忆看的大呼过瘾:他终于理解什么叫‘将敌人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了!
秋渭水见此不能落后,直接伸手从发髻上拔出一支王忆送他的玉钗子上去了。
黑发如乌云飘洒,配上她的典雅美貌容颜和习惯性的冷漠气质,别有一番风采。
王忆这样能怎么办?
他收起拳头往左右看看有没有武器可以用,突然想到自己的防风打火机——小喷枪!
于是小喷枪这一神器出现在江湖上,他看之前那青年手上有匕首,便冲向那青年伸出手臂一摁:
小喷枪火力调到最猛,嗤嗤声音急促响起,火苗喷出去得有八公分!
这便是小喷枪的真实名字,它在东哥家的店铺里有个代号是火焰剑!
前前后后十五个大青年,压根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全被撂翻在地。
其中带头大哥胸膛都被戳破了,鲜血往外冒,很快就把的确良衬衣给染得通红。
他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一个青年被学生们用饭盒给盖了头,他一抬头那是满头的汤汤水水,其中额头上被拍了个红烧肉丸子!
但他很快是最惨的那个了。
有个青年撕扯着他的衣领把他给拎起来,手里拿着喷枪喷着火苗子狞笑说:“你胸口怎么有伤口?来,我给你止止血,嘿嘿!”
旁边青年想来仗义救援,一个大个子少年举起手里的旗杆子反手朝他心口扎下来:“敌人还敢反抗,扎!”
青年流氓吓得大叫:“饶命!”
他们混江湖的最怕这些半大小子,下手没轻重,真敢杀人!
因为他们不知道杀人的后果!
物资交流会上有治安员,周围的治安员迅速的联袂赶来。
其中一个干部伸手扣住了腰上的枪套大声喊:“停下、都停下!全给我抱头蹲、蹲——怎么这么多小孩啊?”
人群里有不少刚从广场看完庆典活动来物资交流会的人,他们说道:“这些小孩可不得了,他们刚得了县里庆典活动比赛的第一名!”
“好家伙,原来这些小娃娃真的会武术啊!”
“难怪他们能得第一名,难怪那拳打的那么好,原来真的会武术!”
治安员里有人认识王忆,看到他后一愣:“呀,是王老师?你、你这不是王老师吗?”
也有人认出了王向红:“王队长,您老怎么在这里?”
王向红指着踩在脚下的一个青年怒气冲冲的说:“这坏分子耍流氓耍到我们教师的头上了!”
王忆和庄满仓的关系,治安员们都知道。
何况这会冲突中王忆一方又占了道理。
帮理又帮亲。
这种题不管大人小孩都不用选!
治安员们上去将这些青年全给拷了起来。
青年被打的很惨,一个个哼哼唧唧。
治安员们见此骂他们:“一群狗杂种,没卵子的孬货,让几个孩子给打成这样了?还哭哭啼啼的啊?”
王忆更警惕一些,他指着其中一个断眉青年说道:“查一下他爹是谁,他爹肯定是个干部。教育出这样的流氓儿子,他爹真是一个好干部,我一定要往上级单位去告他!”
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嗨,这不是长海公社管委会张主任家的二小子吗?”
断眉青年明显是个惹祸精,但他不是个傻逼。
他听着别人说‘王老师、王队长’,然后缓缓回过味来、然后哆哆嗦嗦的看向秋渭水:“你、您是叶、叶的孙女?”
叶长安的宝贝孙女在天涯岛当教师。
这事在县里已经不是秘密了。
自从秋渭水离开文工团、离开军营,叶长安就没有再特意去掩饰自己这个孙女的存在,不过也不高调,就是有人提起秋渭水的时候他会简单的提两句。
现在县里有门路的人都知道了秋渭水的身份。
秋渭水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懒得回应他,说道:“看来咱们这个物资交流会是不能继续参加了,走吧,集合一起跟着治安员同志去做笔录吧。”
这年代治安员们没有录像执法,其实挺不正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