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斐珧擦擦手站起来,“我先去房间布置一下幻术。”
醉春楼的房间果然豪华,除了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还有一堆稀奇古怪的情趣用品,和一些她也不太懂的设施。
荆婉容研究了一会儿还是没懂,磨磨蹭蹭地走向端坐在床上的花魁。
对方从她进来开始就一动不动,感觉有点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作用。
她坐在他旁边,用手挑起他的面纱,后者适时地低头,露出羞涩的神情。
荆婉容皱眉,总觉得他跟当初游街时候有哪里不一样。
全部面纱掀起后,她倒吸一口凉气:真的和媱娘长得好像!两人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是曾孙,但哪个孙子会长得这么像祖奶奶?
她惊疑不定地开口:“你认识媱娘吗?”
话音刚落,面前的花魁就化成一道烟雾消散了。
荆婉容愣愣地看着他消失,还没反应过来,房间门就被推开,刚刚消失的花魁冲了进来:“你说谁?你认识我……”母亲?
话未出口,他硬生生地吞回去,“你认识我曾祖母?”
荆婉容发现他此刻与方才大不相同,本来扎的精致的头发此刻慵懒披散着,穿的层层迭迭的衣服也被一件敞开的单衣取代。更重要的事,后面进来的这个花魁不知为何看起来更真实、更诱惑。
她并不是白白修炼那么多年:“幻术?”
“先回答我的问题。”他焦急地开口,“你认识我…曾祖母?”
荆婉容故意吊着他:“刚刚那个绝对是幻术没错。你在修炼吧?你是媱娘的儿子吧?曾孙不可能长得这么像祖奶奶。”
斐珧此刻却想通一些事情,冷静下来,从容地应对:“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不想知道媱娘的事了?”荆婉容挑眉。
斐珧慢慢地凑近,摄人心魄的眼神紧紧附着在她身上:“呵呵,大人您才是最想知道她的事的……不是吗?为了问媱娘的事不惜重金买下奴,把奴逼急了不太好吧?”
花重金买下了他,如果是为色,那应该不会对房间的东西那么懵懂。而且一来就掀面纱问话,目的不要太明显。
既然已经被他看穿,荆婉容也懒得装了:“是这样,所以我们坦诚一点谈吧,不弯弯绕绕的,好吗?”她最怕和这种城府深的人说话了,稍不注意就被绕进去,丹熙熙算一个,面前这人也算一个。
斐珧露出一个笑容:“奴也是这么想的。”
“……又来了,你根本不是花魁,你在修炼吧?别那样自称,你刚刚进来的时候还自称‘我’的。”荆婉容毫不留情拆穿。
斐珧愣了一下,脸上笑容更加艳丽:“抱歉,一时没注意。”
“媱娘是你母亲?”
“是。大人和她是什么关系?”
荆婉容第一次被别人叫“大人”,忍了好久才压下那种怪怪的感觉:“不知道怎么说我俩的关系。她是我父亲从醉春楼买回来的,后来我父亲死了,她也不知去向了。”
“……”斐珧少见地沉默。荆婉容也大概知道,对于修炼者,有一个妓女母亲是多大的耻辱,尤其今天还遇上了母亲恩客的女儿。
“从我有记忆开始,母亲就没有别的男人了。我是在妓院长大的。”斐珧说完就没再说话,那张与媱娘极其相似的脸上露出寂寞的神情。
他抬头:“那大人呢?找我娘是做什么?报仇吗?”
荆婉容愣住了:“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想问问你母亲后来怎么样了……”
“死了。”
“节哀。”荆婉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回答。
斐珧低着头:“花这么多钱,就为了问一句我母亲的下落?”
“她……怎么死的?”
“病死的。”
“那你们后来怎么又回到妓院去了?”荆婉容想不通,明明她父亲都把媱娘赎出来了。
“无可奉告。”这件事牵扯到春时宗的秘辛,斐珧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那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荆婉容问完了自己想问的,恍惚开口。
“母亲在大人家里,过得怎么样?”
“我父亲对她挺好的。母亲很讨厌她。”
“也是呢。”
荆婉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难堪。
“你为什么到醉春楼来当花魁了?”她有些好奇,明明这家伙都踏入修炼之道了。
斐珧眯眼,今年是他被派来意寂宗参加赏梅宴,不过他打算和往年弟子一样拖几天再上去而已。而且,这里还是他母亲生活过的地方,他本来也要多留一会儿的。只是没想到刚来就被老鸨拉去当花魁了,虽然他仗着自己的幻术也乐得如此。
但他不想告诉她太多事情,只是掩唇:“大人,我修炼的是合欢术。这回是来进修的。”他笑眼弯弯,仿佛在提醒她,她们原本该是要做什么的。
刚刚尴尬的气氛一时有些暧昧。斐珧又凑近了一点,两人定定地对视,在对方眼睛里不约而同地看到了自己。
荆婉容不知道她是不是被合欢术引诱了,忽然觉得花出去的钱肉疼,这么好的菜放在嘴边,不吃就可惜了。
而且他那张和媱娘极其相似的脸,让她生出些许报复之心。
媱娘,我以为我早就不恨你了。但是今天见到你儿子,我才想起,我因你而留下的伤痕,直到现在都没有消失。
这么多年我没再见过你,也没听说过你还有一个儿子,把他藏得这么好,想必你很疼爱他。既然你已经死了,那你欠我的,就让他来偿还吧。
“谢谢你提醒我,差点忘了做正事呢。”荆婉容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感,对着他那瓣色泽艳丽的唇就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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