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笑

今天白杨明明说过要回家睡觉，可姥爷竟然反锁了大门。

估计是在变相惩罚他今晚饭没吃完又出去胡混。

他钥匙插进去转了两下没开，才反手再去轻轻地扣门。

宋佳怡被他一系列的操作搞得一头雾水，脑子里刚才舞台上那女孩子凄凄楚楚的脸一闪，她立刻握住他敲门的手腕紧张：“那什么，家里还有别人？”

白杨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反手举着她的左手，再度大声拍了几下，听到里面姥爷关了震天响的收音机才挑眉回她：“有啊，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别人。别自个儿瞎想。”

宋佳怡也不知道自己松的是哪口气，总之还没松完，里面属于年长者的苍老声音已经穿透了房门问他：“你小子还知道回来？”

白杨老老实实地叫一声姥爷，“您开门，借点您的祖传药酒。”

宋佳怡真没想到他今晚不仅拉了她见过发小，现在又来见他长辈，就算是正经谈恋爱她也没见过这么快的火箭节奏。

情急之下立刻后退好几步缩进房檐下的阴影里，猫着腰像只小老鼠，隔着空气小声冲他疯狂比划说：“我在外面等你呀。”

食指更是在嘴唇上贴了一万多次，挥动双手比个工整的X，叫他噤声。

这边姥爷开了门，戴着老花镜皱眉上下打量他，发现没事，才开了口絮叨：“喝多了又跟人打架？什么天儿啊你穿个短袖？你不冷我看着都冷！”

“什么又啊。不是那回事儿。”

白杨对她的临阵逃脱做个你等我的手势，无奈耸肩，进门时脱了鞋，又对姥爷解释了几句什么，房门才被他反手重新关上。

宋佳怡站在姥爷的视角盲区，但是房屋内开着暖黄的麻将灯，就开门关门这几秒钟，她清楚地看到电视后面的墙面上，挂着一张打了黑色绢花的黑白相片。

相片里的人，眼角和面庞虽然沾了不少岁月风霜，但她一下就认出来，就是那天她看过的，白杨素描本里那张人像。

走廊围墙外的风很大，宋佳怡两只胳膊搭在泛黄的瓷砖上稍微探出头。

风立刻奔涌着撞进她的眼睛，随后吹气她的碎发。

晚上十点多，不少人家那扇狭窄的窗子里都亮着灯，对面还有一户晚下班的小夫妻在忙忙碌碌的准备饭菜。

宋佳怡把下巴搭在手指上，冥冥中所有的线汇聚成一副抽象画，又好像跟她童年中那段最想遗忘的记忆混在一起。

那是种灵魂被一只搅拌棒不停高速旋转的感觉，太不可思议又太尘埃落定。

再想起那天白杨的玩笑，她只觉得难过。

如果玩笑是包装伤痛的漂亮玻璃纸，那拆开的过程也太让人想流泪了。

偏偏她那颗心很软，泪点一直很低。

没有五分钟，两个人已经重新下了楼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

宋佳怡一直不太自在地背着身隐藏自己的眼睛，抢先报了自己的住址，白杨没说什么，只是笑着逗她：“你家就算有人我也没在怕。”

宋佳怡没有抬杠的心思，只是尽量自然地假装看街景问他：“你一直跟姥爷一起住吗？”

白杨眼神晃了一下，之后无所谓地歪头，“恩，我爸妈过世以后。”

“所以我是孤儿的话会不会让你觉得我很可怜？然后今晚想加倍对我好？”

这段话说得太溜了，前面的司机都忍不住被口水呛住咳嗦一声。

可后视镜里，那女孩子的脸上没有被戏弄的羞愤，反倒执着的盯着窗外，好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事，眼看就要在他面前委屈地大哭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