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全都懂了。
懂了萧荆的那句【我没有真的要放手】,也懂了他为了她所做的改变。
“那一天,你打算在我跟着顾其晖离开后,也一同去都城。”娇娘好不容易将目光从长枪上收回,眸光颤抖的看向萧荆,猜测着问道。
“是的。”萧荆达道,“一天或许来不及,我还要安置妥当双娘,但是三天之内,一定会跟上。”
“你打算重返军营?”娇娘再问。
“是的。”萧荆又是重重的一点头,“新帝登基之后,我打听到有赏识我的将军重新受到重用,而且眼下朝局刚定,边境忧患一直未解,正是百废待兴的用人之际。以我曾经的那些军功,能谋到一个不错的差事。”
“不错的差事?你知不知道那是要上战场的。”娇娘没忍住涌上来的酸涩,眼眶再一次的发红,泪水不断地打着转。
“我知道。可是这是我能最快建功立业的办法。三年……我有信心在三年内凯旋而归,你只要在都城里等我三年。”
“三年……要是那三年,我身边有了别的男人呢?”
“那也是我的命。”萧荆紧咬着牙,满身紧绷的肌肉,可以看得出他对这件事情的不甘心。
“要是你死在战场上了呢?”
“那就当……当从未出现我这人。”
娇娘问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原来萧荆在那一天,把好的坏的结果都想好了。
他放她走,却对他自己要做的事情只字不提。
如果他有功成名就的那一天,那么他会回到京城里,用八抬大轿,用十里红妆迎娶她进门,做她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
如果没有那一天,他葬身在战场,也绝不会让娇娘知道她的死讯,他们早在当初分开的那一天,就形同陌路了。
娇娘在这一刻,已经分不清说这个男人心思缜密好,还是说他太绝情好。
他甚至给她追求自由的机会,绝不让他曾经的恩情,他如今的付出,成为她的枷锁。
整个计划里,萧荆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娇娘竟会对曾经的富贵生活没有一丝的眷恋,而愿意留在他身边,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辈子。
“阿荆,我问你。我说如果……如果没有我,你还会再回到战场上,去成就一番丰功伟业吗?”娇娘长长的喘着气,勉强说出了完整的话语来。
“不会。”
萧荆摇了摇头,回答的干脆直接,没有一丝的迟疑。
这个问题,他这些年来其实也在翻来覆去的想,想到他最后的那场战役,想到血流成河的战场,想到一个又一个倒下的如兄弟手足的士兵。
他在这样的血泊中爬出来,已经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为了这个国家也好,为所有的贫苦百姓也好,他已经豁出过命了。
他侥幸活下来的人生,想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活着。
娇娘心中想的,又何尝不是如此。
家门巨变,父母残死,连她也差点跟着丧命,一路波折,靠着萧荆她才有了安稳的生活。
对于那个遥远的都城,繁华的城市,她没有一丝的眷恋,只想完成母亲临终时候的愿望,活下去,好好地活着。
哪怕普普通通,无名无姓都没关系。
娇娘和萧荆,他们看似有着不一样的人生,可是本质上他们经历了相似的事情,心中有着如出一辙的想法。
才会那样的贴近彼此的心,深深地爱上对方。
只可惜,他们差一点……真的差一点就错过了。
“呜呜……”
娇娘最终还是哭出了声,跟高潮时抱着萧荆的姿势一模一样,埋头在他的胸口,不断呜咽啜泣着。
“笨蛋……阿荆,你这个笨蛋。我才不要你去什么战场,不要你功成名就……我就只想你好好地活着……”
“是,我是大笨蛋。”笨得竟然松开了手,差一点把她丢掉了。
“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活的比我长命……不准比我先死……真到了那一天,我也要走在你前面……”
“好,到时候你先走。等你走了,我马上去找你。你要走的慢一点,记得等等我。”
“等你……我一定等你,会先过去拉你的手……”
“拉住了,就不能在放开了。你放手,我也不会放。”
死亡那样的悲伤的事情,在他们的言辞中,竟成了一件浪漫的事情。
这个下午,娇娘又哭又笑,小声呜咽了良久,泪水把整张脸都给弄花了。
许久之后,她吸了吸鼻子,打了一个哭嗝,问道了最后一件事情。
“顾其晖出现的那一天,他提到了我过去的身份,你却一点也没惊讶。阿荆,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了。”
“嗯,我知道一点,却不知道你那样显贵。”萧荆低头看向她泪水斑驳的脸庞,一边轻轻擦拭,一边说出关键性的字眼,“三年前,长安街上。”
“你……”娇娘的瞳孔跟洒入了星光一样,“你竟然真的记得。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你醒过来后没几天,黎远说你身份不一般,我慢慢地就想起来了。”萧荆回忆着他们最初的那段日子,粗犷的脸上浮现着笑意,“你也记得?”
“嗯。”娇娘轻轻点头,脸颊摩挲在萧荆的掌心上,神色眷恋。
因为记得,所以才能对着顾其晖说出萧荆曾经的过往,证明她选的男人,一点也不差。
“那你呢,什么时候认出我的?”萧荆心里也藏着好奇,在这时终于问出了口。
娇娘轻轻一笑,轻声道,“第一眼的时候……”
那一天,她从笼子里伸出手去,拉住了他的裤腿。
那时,她已经知道了他是谁。
只是没想到,他真的会回头。
从此,携你之手,共赴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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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回答几个问题,从文章落笔之初,就决定了基调,这是一个远离朝堂是非的故事,只是一个纯粹简简单单的种田文。
若不是最后顾其晖的出场,甚至不想提到任何朝堂之人,此前的行文中,也在刻意的避开朝堂这个敏感点,全都冲冲掠过。
文章的基调后,是人物的基调。
娇娘和萧荆有着太多的相同点,他们曾经都那么靠近死亡,那样心灰意冷,才最终选择了平静的生活。
对于“娇娘复仇”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就算复仇了,娇娘也只是把自己卷入曾经的困局中,反而辜负了林父林母临死之前对她说的那番话。
比起复仇,他们更希望女儿可以平平安安的活着,过上不一样的人生。
接着是“三年前,长安街上”。
这个梗,一直埋了许久许久,从娇娘抓萧荆裤腿的那一瞬间开始。
所以这个故事也算是倒叙,娇娘和萧荆早已缘起。
随着行文,应该渐渐的有露出来,希望没有造成阅读障碍~
最后,吼一声,正文终于完结了!!!!完结!!!!!!!
明天开始更番外,先从三年前“惊恐一瞥”的故事写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