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手交迭在把手上,许沅的手被完全包裹住,皮肤相贴的地方冷热交加,许沅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别靠近冰块,会黏住。
心脏后知后觉地狂跳,她猛地把手抽出来。
严锐嗤笑一声,闲庭信步地走进去。
许沅深吸两口气,按着胸口,紧跟其后闪进办公室,她不是第一次来办公室,但绝对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来办公室,许沅做贼心虚地关好门,直奔数学组组长的办公桌,竞赛试卷就摆在桌面上。
全都没改。
严锐直接坐下来,拿过第一张试卷,“我说,你写。”
“写什么啊?”许沅一脸懵逼地小声道。
“写严锐许沅到此一游。”严锐抬眼看她,神情居然有些天真。
许沅下意识动笔,“写了干什么?挑衅老师吗?”
严锐认真道,“对,写了就贴门口,待会儿他们要是看不见就算咱们俩白来一趟。”
“啊?”许沅呆呆地看着他,图啥啊?
看见她愣住,严锐不敢置信地笑了,他窝在办公椅里,探究地打量她,那目光像是在看一只会说话的猴子,语气神奇:“你还真信啊?”
许沅被他的语气刺到了,好像全身上下都被他的话侮辱了一遍。
他突然伸手拿过许沅的本子,撕了许沅写了一半的纸,揉成一团塞进许沅口袋里,指尖在答题卡上弹了弹,无奈道,“让你写分数。”
“你要改卷啊?!”许沅惊呼。
“不是你说想提前知道成绩?不改出来要怎么知道?等着菩萨今晚给你托梦?”
“也不是不行吧。”起码菩萨嘴不会那么毒。
严锐作势要起来,被许沅一把按下去。
她写,今天严锐就是菩萨。
她从答题卡里找到自己的,记下位置,直接抽出来递给严锐,“先看看我的。”
“行。”严锐手脚麻利地看起来。
就像是故意的一样,他没有一个部分一个部分报,而是默默就看完了。搞得许沅心里七上八下的,好不容易等到他看完整张卷子,她忐忑地问:“多少?”
她弯着腰,热气洒在严锐耳朵上,严锐挠了挠耳朵,侧头看过去,许沅今天穿了一件T恤,领口因为她的动作而敞开,他刚好看见了少女修长的脖子,白皙的胸口,和……
严锐别开眼,愣了会。
许沅着急地追问道:“到底多少啊?”
严锐回过神,声音更沉了,似乎还有些诡异的沙哑,“忘了。”
“忘了?!”许沅惊得忘记了场合,大叫出声,她匪夷所思地看着严锐,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你忘了?!”
“对。”严锐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也有些难以置信,他盯着卷子看了半响,才终于找回了记忆,闷声道:“130左右吧。”
许沅直起腰,狐疑地看了严锐半响,怎么奇奇怪怪。
严锐的速度很快,两个小时,就把数理化叁科的试卷全部都看了一遍,许沅整理了一下成绩,发现自己物理和数学考得都不错,应该都能进。
两人回到教室,许沅捂着胸口,一脸劫后余生的后怕,她靠在课桌上看向严锐,纳闷为什么他干这种事的时候,如此云淡风轻?
严锐嘲笑她,“我们又不是去篡改答案,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万一呢!别人又不知道我们去批改卷子,谁会撬门进去改卷子啊?怎么想都是改答案可能性大!”
“哦,我撬进去是想把我150的分数改成130。”
许沅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然后她突然想到,不对啊,严锐又不知道正确答案,他改出来的分数可信度能有多少?又不是他说自己150,他就是150!
这才多少天,她怎么就把严锐当权威了?!
她皱了皱眉,这可不行啊……她睁开眼睛,想拿这话呛严锐一下,可看见对方那副自信到张扬的样子,却又有种强烈的预感,她如果敢说出口,严锐就能让她知道什么叫自取其辱。
而且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她心里好像真的比较倾向于相信严锐能拿满分。
啊……许沅崩溃地想,不如杀了她吧,活着太纠结了。
她在心里死去活来。
许沅就那样面向严锐站着,暗自纠结痛苦,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严锐突然轻笑一声,给她抛过来一个东西。
许沅下意识伸手接,一个月饼。
她错愕,“办公室拿的?”
她痛心疾首地用眼神谴责他,“你不光撬门,还从办公室顺走一个月饼?”
“我们。”严锐伸出手指指了指她,又指向自己,强调道,“我们一起撬的门。”
许沅感觉自己人都麻了,想自暴自弃,想随他妈的便。
严锐凉飕飕地看她,“你要不要?”
“我……”许沅憋住了,她憋红了脸。
严锐靠坐着椅子,背微微弯着,低着头,轻微地开始抖,许沅反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笑。
然后他抬起头,愉悦的笑意还没散尽,眼睛里似有碎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柔和。
许沅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笑,之前她一度以为严锐的嘴角只能上翘2毫米,多了就会撕裂。
他从课桌里又拿出一个月饼,“骗你的,中秋快乐。”
原来今天是中秋节。
许沅怔在原地,心脏,再次狂跳不止。
在这个本该阖家欢乐的中秋节,她无处可去,没有人和她团圆,她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送她月饼,祝她快乐。
这一刻,她心情很复杂,她本不是个脆弱的人,可又觉得自己已经轻而易举地被击溃了。悲伤和空虚,是她已经习惯的情绪,只会让她麻木,唯独快乐,她觉得有些承受不起,严锐送了她一件很奢侈的礼物。
她有点莫名其妙地愤怒,想告诉严锐别轻易感动一个人,如果你不能成为她永恒的力量,那只会让身处困境的人更加痛苦,可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她更多的是贪心,想把快乐和心动死死地留在身边。
得到本就会让人生出贪婪,欲望是深不见底的沟壑,她可以什么都没有,但却不能只有一点,人不可能只满足于一点,她想要更快乐,不单单只是一个月饼,她心里被压制的那些期盼都翻涌上来,迫切地希望严锐能够满足她。
这可是中秋啊,是要团圆的中秋啊。
许沅愣愣地出了神,突然很冲动地想做一件事,她很久没这么冲动了,简直有些迫不及待,她听见自己邀请道:“严锐,我们一起去过中秋节吧?”
空气静默了半响,逐渐变得稀薄,许沅期待地看着严锐,觉得他此刻的神情更加难以捉摸,不知谁的心跳如鼓,乱了这平静的青春。
严锐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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