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理端拱帝明白,然而念及逝去的爱妻长子,却是怒意更甚。
谢珩缓了语气,“倘若父皇按律论处,不作牵连,朝臣没了后顾之忧,必定感念天恩浩荡,诚心归服父皇。母妃和大哥在天之灵,必定乐意见此。”见端拱帝脸色犹自阴沉,续道:“倘若高探微、傅玄的命仍不能消了父皇怒意,待朝政稳固后再行处置高家其他人,又有何不可?”
最末一句,算是称了端拱帝的心意。
他将谢珩盯了片刻,才抬手道:“起身吧。跪着也不嫌累。”
谢珩依命而起。
旁边段贵妃见他面色稍霁,这才柔声道:“英娥,给你哥哥添茶。说了半天,嗓子该干了。”说罢又捧了茶杯送到端拱帝面前,“皇上也是,都是至亲父子,多少风浪过来了,还动不动就虎着脸,不肯耐心教导。太子是诚心为皇上考虑,拳拳孝心,臣妾都看得出来。”
她膝下无子,将乐安公主抚养长大,加之性情温顺,安分守己,端拱帝纵对发妻情深义重,待她也颇礼遇。
婉转带嗔的劝言将怒气消去不少,端拱帝瞪了谢珩一眼,“就只会给朕添堵。”
“儿臣愚鲁,还需父皇多加教导。”谢珩带出一丝笑意。
端拱帝也不再计较,“罢了,此事我再想想。”
谢珩拱手称是。
于是添酒添茶,殿中恢复融融之乐。
南熏殿中,伽罗盘膝而坐,静候谢珩归来。
谁知暮色四合时,未等她动身,谢珩竟先来了。
宫廊两侧虽已点了烛,却并不济事。他身上还是赴宴时的太子冠服,应当还未回寝处换衣裳,身后并无随从,只踏着暮光大步走来。
伽罗忙迎上去行礼,晚风中闻见他身上的酒气,不由诧异,“殿下?”
谢珩将她容貌衣衫打量,窈窕的身段衬着妩媚面容,赏心悦目。她平常虽也装扮,却很少这般精心,更不会刻意点染眉目双唇,增添风情。
着意的装扮是无声的示好,她笑意盈盈,意态柔美。
谢珩忽然觉得很愉快,微微一笑,道:“很好看,是过节的样子。有茶吗?”
茶当然是有的,伽罗忙请他入内。
他今日心绪不错,伽罗尽量收敛敬惧,冲茶给他斟上,双靥含笑,“殿下似乎喝了不少?”
谢珩笑而未答,目光在屋内逡巡。由窗台至书架、桌案,最后停在砚台笔架上。听侍女回禀说伽罗打听过鸾台寺佛事的时间,近日又极认真的抄经书时,他颇感欣慰,而今瞧见那摆放整齐的笔墨砚台,素来沉肃的神色愈见和缓。
伽罗灯边俏立,拿了瓷杯给他添茶,“殿下在看什么?”
“没什么。傅伽罗——”谢珩顿了顿,又闭口不言。
伽罗含笑奉上茶杯,也未多问,返身在桌旁坐下。
“从宫里出来,想来此处坐坐。”谢珩觑向伽罗,烛光下但见美人如画,比从前添了几许妩媚,叫人舍不得挪开眼。当日鹰佐说她“又香又软,蚀骨销魂”,谢珩后来明白那是鹰佐在搪塞。否则以傅伽罗这样子,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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