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谢珩初入东宫,因为根基不稳、危机四伏,加之家国动荡、重任在肩,故而浑身铠甲,费心谋算时,对所有人戒备提防。
包括对她。
一路同行同宿,数番危机,她出乎意料的镇定态度令他惊喜,渐而欣赏。
韩荀明里暗里劝过多次,凭着理智,谢珩很清楚,留着她百害而无一利,却还是没忍心将她送入北凉那样的虎狼之地。甚至在昭文殿里,对着无声哭泣的她,明知会触怒父皇和旧臣,却还是许诺营救她父亲。
这世间原来有些事情是理智难以驾驭的,她之于他便是如此。
也是那时候,谢珩才明白,他原来那样在意她的悲喜。
见不得她哭,见不得她孤身赴险,却想将她护在翼下,遮风挡雨。
即便前路困难重重。
谢珩盘膝于榻,面前是失而复得的玉佩,和曾戳入指缝的钢针。心绪翻滚,毫无睡意,他蓦然转身下地,抄了惯用的漆黑长剑,推门而出,于殿前练剑。直到满身疲累,才躺回榻上沉沉睡去。
谢珩再度站在南熏殿外,已是六月初了。
盛夏时节,天气渐渐闷热,伽罗正躲在院中凉亭里纳凉。
凉亭建得简单,两侧种了紫藤,虬曲的枝干攀援而上,繁茂的叶子如同帘帐,隔出一方清凉世界。她穿着身烟罗撒花裙,半臂的袖口推至肘处,白腻的手臂上,红色的珊瑚手串清晰分明。
她的身侧是岚姑,对面是杜鸿嘉,三人围桌而坐,桌上放着那只拂秣狗。
拂秣狗面朝伽罗,在岚姑手底下温煦趴着,伽罗正小心翼翼的伸指触碰它头顶软毛,满面笑容,如同春日盛放的花。那狗性情温和,任由她抚摸,还伸了前爪给她,杜鸿嘉借机握住它前爪,递向伽罗,让她捏捏软绵绵的肉爪子。
伽罗碰了碰,觉得新奇,又拿指头捏其间软肉。
旋即,笑着看向杜鸿嘉,直说有趣。
还真是……像家人啊!
谢珩故意放重脚步上前,那边三人听见动静,忙起身拜见。
杜鸿嘉最先察觉谢珩眼中的不善,行礼过后拱手解释道:“属下办完事途径此处,顺道过来看看表妹。”
“嗯。”谢珩颔首,“韩先生在嘉德殿。”
杜鸿嘉会意,“属下告退。”
谢珩待他离去,伸手往那拂秣狗身上揉了揉,看向伽罗,“不害怕了?”
“它不咬人。偶尔逗弄也很有趣。”伽罗抬头望着谢珩,眼底笑意稍微收敛,却如春光潋滟的湖水,照到人心里去。闲居无事,她还稍作装扮,在眉心拿朱丹点缀出红梅,映衬明眸翠眉,更增丽色。娇丽的脸上笑意浅淡,她让岚姑亲自奉茶,满含期待的问道:“殿下今日过来,可是为了鸾台寺的事情?”
“明日可以前往。你戴上帷帽。”
“遵命!”伽罗喜形于色。
谢珩就势坐在桌边,接过伽罗亲自捧过来的茶杯,忽然皱眉,“你就只有这几件衣裳?”
伽罗一怔,待明白他的意思,不由笑了。
她上京时走得仓促,又是春日,只带了几件换洗衣裳。回京后就入了东宫,没了从前裁缝亲临伺候的福分,她行动受限,杜鸿嘉又是个粗人照顾不到这些小事,唯有岚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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