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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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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荣华盛世作者:紫月纱依

第18节

的确,卫崇荣从小生活在扶余,回到大衍后活动范围也都在渝京附近,以往从未到过易州,他和朱夏真的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反倒是君华,他是姬辛的长子,长宁王镇守西南边疆数年,压得朱夏人喘不过气,不仅原先丢掉的六个郡拿不回来,稍有不慎,仅剩的八个郡也有可能被他夺回去。

朱夏的国土位于南方,长夏无冬,雨水极多,很不利于农作物的生长,粮食产量极低。

易州则不然,它比朱夏更靠北,四季分明,雨量适中,还有无数个土壤肥沃的山间小平原。

元正末年,朱夏趁着中原大乱的机会,占据了易州的西南十四郡。此后两百多年的时间里,易州十四郡产出的粮食占了朱夏全国产粮的一半,堪称是朱夏国的大粮仓。

虽然说易州的西南十四郡在神武大帝时期就是中原版图的一部分,可它毕竟是在元正皇朝期间丢失的。卫律建立大衍皇朝以后,朱夏长期安分守己,而大衍的北方却是频繁遭受铁勒人的侵犯,因此大衍的历代帝王都是把收回北疆失土视作己任,却对南疆的失土不是太过在意。

朱夏之所以会丢掉红河等六个郡,纯粹是自找的,大衍不主动在南方发起战事绝不意味着他们会任人欺辱。都被人打上门了,哪有不反击的道理,上官翊由守转攻,势头无人可挡。

对地大物博的大衍皇朝来说,南疆失土的回归意味着国威不坠,主要价值是精神方面的。但是朱夏丢掉了易州将近一半的郡县,损失却是实实在在摆在眼前的,粮食产量急剧下滑啊。

过去这些年,朱夏一直没有放弃过对易州的渴望,只是卫夙太霸气了,连铁勒人都被他打得无力反击,他们哪里还敢放肆。所以卫夙一驾崩,朱夏就亟不可待地对易州发起了攻击。

结果不用多说,他们撞到了铁板上。姬辛是把铁勒可汗卫斯雷打得向卫夙递交了降书的人,小小一个朱夏,他还没有放在眼里。反而是朱夏人提心吊胆,长宁王常驻夷安郡,到底想要做什么。

比起和朱夏毫无瓜葛的卫崇荣,君华真心真意认为,朱夏人更有理由对自己不利。

当然,他们能不能捉到自己,便是捉到了,父王是否会被他们牵掣,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卫崇荣略一颔首,沉吟道:“我反复想过了,还是图朵更有嫌疑,我们晚上再去他的府邸探探。”既然不是直接有仇,合作利用的可能性就大多了,他打算从图朵开始盘查。

不料君华听了他的话,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不行,荣哥哥你不能去。”

“为什么?”卫崇荣诧异不已,“你不觉得图朵有问题吗?”君华常年待在西南,对朱夏国内的情况应该比他更了解的,而且他们在百花苑碰面之前,君华和倾城也是打算要接近图朵的。

朱夏国君病重多时,能不能熬过今年都很难说,因他没有册立太子,底下的三个王子人人都有机会。虽说朱夏不讲究后妃的出身,可是国君的后宫里还是不乏高门出身的女子。大王子的母亲是前任宰相的女儿,尽管大王子的外祖父已经去世了,可他的门生遍及朝堂,大王子的呼声还是很高的。三王子的母亲出身武将世家,舅舅至今手握重兵,竞争力也是非常强的。

只有图朵,他的母亲是百花苑的花魁出身,年轻貌美的时候固然得宠,却没有属于自己的势力,一旦色衰而爱弛,立即被人抛到了脑后,再也很难被人忆起。

没有强大的母家作为后盾,图朵在和他的兄弟们竞争的时候,一开始就落了下风。然而如今,三位王子却是并驾齐驱的,图朵甚至略占上风,说他没在背后做点什么,谁也不信。

见卫崇荣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君华忙解释道:“我不是没有怀疑图朵,不然当初也不会跟着倾城哥哥混进百花苑了,但是荣哥哥你受了伤,今天晚上哪里也不能去。”

提出的建议被毫不留情地驳回,卫崇荣叹了口气,仍然试图进行垂死挣扎,他和君华讨价还价道:“今天晚上不行,明天呢?小猴子,我们明晚再去好不好?”

君华摇了摇头,态度很坚决地说道:“明天也不行,除非是我自己去。”

这回轮到卫崇荣不干了:“我不去可以,你也不能单独去,绝对不行。”开什么玩笑,君华才多大一点年纪,他怎么可能单独放他出去,要是出点意外怎么办,他冒不起这个险。

商议再三,卫崇荣和君华互相妥协,两人约好三天以后再去图朵的王府探个究竟。

论起国力,朱夏远远不及大衍,图朵的府邸说是王府,在卫崇荣和君华看来,不过就是一座稍微大些的宅子,比起他们各自家里的王府,实在是相差甚远。

因为王府不算大,卫崇荣和君华要走完一遍非常容易,再说他们也不是每个院落每个房间都要细细查看,重点是图朵的书房和卧房,其他的都是但凡带过,没有花太多的心思。

图朵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的书房里摆出来的东西不多,也没什么机密可言。卫崇荣不甘心,四处敲敲打打,凡是书画背面,佛龛下面都仔细看过了,没有发现机关密室。

君华则在翻看王府的账簿,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卫崇荣见他表情有异,不由压低声音问道:“有何不妥之处?”

君华抬起头,低低说道:“图朵肯定还有另外一本账簿,记着他的其他收入,不然就靠账面上这些银子,他每年买了花魁,只怕吃饭的钱都不够,更别说给手下的人发工钱了。”

卫崇荣闻言吃吃一笑:“看不出来嘛,你还精通这个,日后一定生财有道。”

君华瞥他一眼,没有开口,顺手把账簿放下了,这个东西对他们毫无用处。

书房搜查完了,毫无收获,卫崇荣和君华打算再去图朵的卧房看看。却不想图朵就在房里,正在和倾城颠鸾倒凤,他今天没玩多余的花样,两个人看上去,倒有些情投意合的模样。

君华何时见过这样的情景,顿时绯红了一张脸,不知该说什么。可他虽然害羞,却又有些好奇,愣是没把自己的视线挪开,反而还在想,倾城哥哥的那个姿势,看起来好像很难的样子。

卫崇荣也很意外,一上来就看了这么一出活春宫,而且他看到就算了,带坏了小朋友怎么办。他转头一看,就见君华满脸通红,明显是看傻了,登时有些哭笑不得。

图朵在屋里,他们武功再好也不可能硬闯进去,卫崇荣正想带着君华离开,过两天找机会再来,却发现君华扯了扯他的衣袖,还抬起右手往前一指,便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昏暗的灯光下,图朵情迷意乱的神色更显魅惑,倒是倾城,明明一脸的春色难掩,眼神中却还剩下些许清明,他趁着图朵失神的瞬间,一只手摸下床去,摸到了放在他衣服里的钥匙。

君华其实并不清楚,倾城拿到那把钥匙有何用处,可倾城算是他父王潜伏在朱夏的人,他努力要做的事情,肯定是对他们有帮助的,见他得手了,自然而然为他感到高兴。

卫崇荣则不然,他对倾城执行任务的具体过程不感兴趣,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倾城右臂上的那个白虎纹身,他以前曾在另一个人的手臂上看到过,一模一样。

如果倾城真的就是他想到的那个人,那么他的某些疑问,现在就可以解开了。只是倾城和那个人的长相,完全不是一个风格,他须得再观察观察,才能得出结论,以免冤枉好人。

想到这里,卫崇荣伸手拎起君华,飞身掠出图朵卧房所在的院落。回家路上,卫崇荣貌似不经意地向君华问起倾城的来历。

君华愣了愣,回过神道:“我父王还没到夷安郡之前,倾城哥哥就潜伏在朱夏了,送回过不少有用的消息,可是他的来历我并不清楚。”

从上官翊算起,那个人的祖辈和父辈在易州经营了几十年,势力根深蒂固,根基比初来乍到的长宁王深得多,他要在大衍对朱夏的情报体系里占个位置,乃是轻而易举。

卫崇荣想了想,又问道:“小猴子,你和倾城是如何认识的?”

“我不是说了吗?奉命追寻三皇子,我……”说到这里,君华猛然打住,愣是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偷偷”两个字咽了回去,含糊道:“总之我到了倚飒城,就是倾城哥哥接应我的。”

卫崇荣继续问道:“你们可有商量过,倾城进了图朵的府邸,如何跟你们联系?”

君华见卫崇荣没有咬着自己的字眼不放,心头一喜:“我不是倾城哥哥的联系人,不过我听他们说,为了倾城哥哥的安全,不会有人主动联系他,他有了新的情报会自己设法送出来。”

原来是单线联系,卫崇荣点点头,心里有了成算,只等倾城下回送出消息,他就有谱了。

两人不紧不慢回到住处,君华正要推门进去,卫崇荣一把拉住了他:“小心,有人来过。”

君华抬眼和他对视,两人同时点了点头,方小心翼翼地翻墙进去,想要看清不速之客到底是谁。

小楼的一楼点着烛火,站在院子里就能看见有个人坐在桌边,君华定神看了看,立时激动地扑了过去,口中连声唤道:“爹爹,你为何会来到此地?”

君情站起身,面容平静无波,冷然道:“我再不过来,只怕你就要翻天了。”

君华扯着君情的胳膊晃了晃,小声道:“爹爹,我哪有你说得这样过分。”

君情不理他,淡淡看着随后进来的卫崇荣说道:“你说呢,荣儿。”

卫崇荣拱了拱手,给君情见了礼,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起了君华:“怀熙,你不是说你从家里出来,昭阳侯是知道的吗?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了?”

君华垂下脑袋,用小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爹爹本来就是知道的啊……”

君情的神色变得更冷了些,反问道:“华儿,你说你要去找三皇子,我的确是同意了。可我也跟你说过,不得踏出易州的范围,你是没听到还是不小心给忘了?”

眼看君情那关混不过去,君华不着痕迹地往卫崇荣身边靠了靠,呢喃道:“我本来也没打算要来倚飒城的,可是……可是我听说荣哥哥要来,我、我就悄悄来了。”

君情不禁失笑,随即严厉地说道:“照你这样说,还是荣儿的不是了?华儿,我记得我教过你的,不得随意推卸责任,你都不记得了吗?”

君华差不多已经整个人退到了卫崇荣的背后,看起来好不可怜,卫崇荣不忍心,便劝道:“昭阳侯,你也别再责怪怀熙了,他到了倚飒城,帮了我不少的忙。”

君华配合地从卫崇荣身后探出个脑袋,怯生生地说道:“爹爹,你要是实在生气的话,你先休息一会儿,我给荣哥哥换了药,你再接着骂我好了。”他说话时,表情端得是可怜无比。

听到君华这样一说,君情哪里还有心思再说他,而是问道:“荣儿,你受伤了?伤得严不严重?快让我看看。”过去几年,他闲来无事,倒是认真地钻研了一番医术。

卫崇荣摆了摆手,不甚在意道:“皮外伤而已,都已经开始愈合了,不碍事的。”

君华不以为然,跳出来说道:“哪里是皮外伤啊,三皇子那一剑捅得那样深,剑上还是抹了毒的。爹爹,你别听荣哥哥粉饰太平,快给他看看,他的毒有没有驱除干净。”

父子两个的态度都很坚决,卫崇荣反抗无效,被君情压着把了脉。

见君情迟迟不语,君华不由急道:“爹爹,怎么样啊,你快告诉我啊!”

君情放开卫崇荣的手,皱眉问道:“荣儿,刚中毒的时候,你为何不及时驱毒?”

卫崇荣苦笑了下,心道果然是瞒不住君情,只得说了实话:“那时我们尚在销魂谷内被人围攻,根本脱不开身,实在是没有机会。”

君情略微颔首,算是接受了卫崇荣的解释,又问道:“既是情势所迫,那也怪不得你,可你为何还要运功?”不能及时驱毒算不得大问题,可他擅自运功,这就有点麻烦了。

卫崇荣瞥了君华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在酝酿怒火了,可还是不得不实话实说:“三哥被人下蛊,怀熙功力尚浅,我若不出手,只靠他和东方两个,我们未必出得了销魂谷。”

他话音刚落,君华的脸色就变了,带着哭腔对他吼道:“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你了……”

卫崇荣不明白君华为何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慌忙向他解释道:“怀熙,你并没有连累我啊。要是没有你,我才真的有可能陷在销魂谷出不来,明明是你帮了我才对。”

君华眨眨眼,将信将疑道:“是这样吗?你可不要骗我!”

君情正要说到卫崇荣中的毒,却被君华打了岔,不由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君华回过神来,不再纠缠拖不拖累的问题,拽着君情的衣袖问道:“爹爹,是不是荣哥哥的伤有什么问题?还是他中的毒,难道是没有驱除干净?”

君情沉默片刻,轻声叹道:“碧蚕蛊的毒性并不算烈,以荣儿的功力若是中毒之初就运功逼毒,当是无恙。可惜他并没有这样做,仍然是运了功,导致毒性在体内扩散了。”

闻及此话,君华转过身来,狠狠瞪了卫崇荣一眼:“荣哥哥,你骗我!”

君情拍拍君华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转而问卫崇荣道:“荣儿,你后来运功驱毒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发现毒素无法驱净了?”

卫崇荣默然颔首,随即问道:“碧蚕蛊,这是蛊毒吗?”他先前就有这个怀疑了。

君情点点头,回道:“是的。若是普通的毒,以你的功力,没道理逼不出来的。”

卫崇荣闻言不语,面色还算平静,君华却是有些慌了,忙问道:“爹爹,你有办法吗?”

君情想了想,沉吟道:“只能试试,我对朱夏人的蛊术不熟悉,不过你父王身边有人擅长这个,我们先回到姚安再说。”姚安是夷安郡的郡治所在。

君华急忙看向卫崇荣:“荣哥哥,三皇子已经被救回去了,我们也回去吧。”

卫崇荣不假思索道:“好的,我们回去。”既然是蛊毒,就不能把这个隐患留得太久,早日解决早日安心。至于倾城的身份,反正他的消息是要送到姚安的,他问姬辛也是一样的。

十日后,卫崇荣和君情父子回到姚安。东方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要不是收到君情的飞鸽传书,获悉他们已在回程的路上,只怕就要重新杀回朱夏找人了。

卫茂被图娅公主下的蛊也被姬辛找人解开了。姬辛想要派人送他回京,卫茂不肯,说要等着卫崇荣回来,跟他说声对不起,不管是不是有意,他给了卫崇荣一剑总是事实。

听到卫茂客客气气跟自己说着“谢谢”和“对不起”的话,卫崇荣全身感觉不自在。

想当年,他和卫茂最初认识的时候,互相看对方是极不顺眼的,打架也不知打过多少回。后来进了宫学当了同学,虽说是不再打了,可也是你看不上我,我看不上你,关系绝对说不上好。

直到那年上林春猎,卫茂骑的马受到刺激疯了,卫崇荣第一个冲上去救他,两人的关系才真正有了改善。纵然如此,卫茂在卫崇荣面前,仍是要绷着兄长的面子的,谁让他是宫里最小的孩子。

卫崇荣扶起拱手作揖的卫茂,朗声笑道:“行了,三哥,你别跟我客气了,看你这个样子,我真是一点都不习惯,简直要别扭死了。”

卫茂直起身,肃容道:“四弟,我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说话,你别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卫崇荣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好吧,我也很认真地问你,绕了这样大一个圈子,经历了这样多的事情,你再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如今也该都想通了吧。”

卫茂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他还能有什么想不通的,不就是霍莹莹不肯嫁给她。可是感情上的事情,本来就是不能勉强的,再说母后也不满意霍莹莹,就此放了人家姑娘的自由,也挺好的。

见卫茂神情坦然,卫崇荣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自己一点,有悄悄话说给他听。

卫茂立刻露出好奇的目光,把耳朵凑了过去,就听到卫崇荣小声说道:“离开渝京之前,莹莹让我告诉你,不管你是不是因为当年的救命之恩对她生出的好感,她都不想再瞒着你了。”

“莹……霍姑娘瞒我什么了?”卫茂一脸写着疑惑不解。

卫崇荣吁了口气,带着点同情的口吻说道:“莹莹说,当年射死那匹马的那一箭不是她射的,而是先翰用她的箭射的,因为先翰不想让人知道,所以她一直什么也没说。”

“先翰?!拓跋先翰?!莹莹喜欢的那个拓跋先翰?!”卫茂的音量陡然拔高,惊得卫崇荣向后退了两步,就差没有抬手捂住耳朵。

卫崇荣定了定神,颔首道:“是的,就是他。”

卫茂睁大双眼,迷茫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救他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竟然要假借另一个人的名义,有这个必要吗。

卫崇荣摊开双手,露出很无辜的表情:“我不知道,回京以后你可以自己去问先翰。”

卫茂蹙眉思索,突然问道:“霍姑娘有没有可能是骗我的?”

卫崇荣凝神细想,回道:“我觉得她没有这个必要,而且莹莹那时只有八岁,以她的臂力,能够一箭射死一匹发疯的马,的确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因此我认为她说的是实话。”

“那她为何不肯早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再要卫茂说清楚,他什么时候对霍莹莹有好感的,真的很困难。但是最初的救命之恩,肯定是个很重要的原因,这是他不能否认的。

“因为先翰不想让你知道,要不然他自己明明带着箭,为什么还要用莹莹的?”卫崇荣很怀疑,在卫茂说出想要娶她的话之前,霍莹莹根本没有意识到,卫茂对她有了好感,否则拓跋先翰再是想要隐瞒,她也会对卫茂说明白的,到底她是没有动过嫁进皇家的心思的,只是迫于先翰的要求,才对当年的事情保持了沉默,卫茂认定了霍莹莹的箭,故而认定了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听了卫崇荣说的话,卫茂整个人陷入了茫然,等他醒过神来,再想问卫崇荣的时候,君华带着弟弟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道:“荣哥哥,快跟我走,百里先生已经准备好了。”

卫茂霍然想起,他给卫崇荣的那一剑是抹了毒的,顿时什么也不想问了,忙道:“四弟,你快去吧,百里先生的医术很棒,我就是他治好的。”

说话间,君华已经蹦到了他们面前,着急地牵住了卫崇荣的手,想要拉着他一起走。在他身后,年方六岁的姬卉走得不紧不慢,显得比跳脱的兄长稳重多了。

百里先生全名百里沛,父亲是汉人,母亲是朱夏人,是永嘉三年镇南侯上官翊光复建宁郡的时候随着父亲重归故土的,自幼跟随母亲习得蛊术,姬辛可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请到他出山的。

百里沛探过卫崇荣的脉象,当即表示:“回王爷和侯爷的话,世子爷体内的余毒并不难驱除。”君情虽然是长宁王内君,可他本身还有昭阳侯的爵位,长宁王府无论内外,都是称呼他侯爷。

听到百里沛这样说,君情稍稍松了口气:“这样就好,我对毒术有所了解,对蛊术却不精通,就怕他没有及时驱毒,留下什么不可挽回的后遗症。”

不想百里沛抚了抚他雪白的胡须,接着又道:“碧蚕蛊所带的毒性固然是能驱除干净的,但是碧蚕本身,错过了最佳时机,却会留在世子爷体内,任何方法都无法将它驱逐。”

君情生性淡然,素来喜怒不形于色,闻言不过微微蹙眉,姬辛却是脸色大变,急道:“百里先生,那个什么碧蚕留在体内,对人可有伤害?”

百里沛抚须笑道:“无妨无妨,碧蚕非但不会伤害宿主,还能为宿主化解体内毒性,关于这一点,我想世子爷已经感受到了。”他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了卫崇荣身上。

卫崇荣轻轻点头。的确,过去这些天,他并未运功驱毒,不过是以内力压制而已,可他明显可以感觉到,毒性在一天天减轻,就是百里沛不给他解毒,过段时间可能也会全部化掉。

君情的眉宇蹙得更紧,不解道:“如此一来,下蛊的人岂不是帮了荣儿,于理不通。”

姬辛灵光一闪,脱口道:“百里先生,碧蚕是不是有什么克星之类的……”若非如此,下蛊之人岂不是太过无聊,既要给人下毒,还要送人解毒之物,这毒下了,不就是全无意义了。

百里沛沉吟道:“王爷说得没错,碧蚕的确是有克星的,不过老夫活了这把年纪,还没见过有人把金蚕养成的。而且不是随便哪条金蚕都能克任何一条碧蚕的,必须是同一个人的心头血养出来的金蚕和碧蚕,才有克制作用。碧蚕难养,金蚕更难,一个人又能取几次心头血呢,所以世子爷体内的碧蚕,应当是无碍的。”

卫崇荣沉吟不语,对幕后之人的心思愈发不能理解,真要自己的命,在剑上抹个见血封喉的毒药,不是一了百了,何必这样麻烦,要是他养不出金蚕来,不是白白送了自己一件护身宝物。

他想到这里,又问道:“请问百里先生,金蚕对碧蚕的克制是怎样的?”

百里沛回想了下,答道:“老夫从未见过金蚕,甚至没听说过有人养成了,只是在古书上看到记载,身带金蚕之人能够操控身带碧蚕之人的神智,具体情形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话止于此,三个人谁都没有想要再问的,姬辛和君情退了出去,由百里沛为卫崇荣驱净了体内的余毒。

卫崇荣和卫茂都没事了,他们回渝京的事也就提上了日程。其他人还好,并无特殊反应,只有君华,终日为此闷闷不乐,简直就想跟着卫崇荣回到京城。

可惜他的话刚一出口,就遭到了君情和姬辛的一致反对。君华固然舍不得卫崇荣,可他也很舍不得双亲和弟弟,见他们都不乐意,自然不会再提起此事,只在卫崇荣面前抱怨了几句。

卫崇荣想起君情单独跟他说过的话,心情有些复杂,他伸手帮君华把额角滑落的发丝捋到耳后,柔声道:“小猴子,还在跟你父王生气啊,他就是舍不得你离开他的身边。”

“我知道啊。”君华无奈地长出口气,叹道:“可我只是想跟你回京城玩玩,又不是不回来了,父王那话说的,好像是我要抛弃他了似的,害得我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卫崇荣不由失笑:“那是因为你有前科好不好?寻找三哥能找到朱夏去,跟着我回了渝京,说不定就跑到铁勒或者西域去了,他们不放心嘛。”何止是不放心,君情对他已经有戒心了。

第072章妹妹

听闻卫崇荣说的话,君华不高兴地鼓了鼓脸颊,撇嘴道:“荣哥哥,你说得太过分了,我哪有这么不听话,去朱夏是为了找三皇子,好端端的我去铁勒和西域做什么,又不是闲得慌。”

事实上,要不是知道卫崇荣肯定会追去倚飒城,他才懒得去呢,陛下给他父王下了旨,可没给他下。若是跟着卫崇荣回了渝京,他整天腻着他还来不及,哪有心思去别的地方玩。

卫崇荣忍俊不禁,伸手捏捏君华鼓鼓的腮帮子,笑道:“还说没有生气?都快可以挂个油瓶子了。小猴子,你乖乖的,好好读书,认真练武,说不定过两年昭阳侯就肯让你回渝京了。”

君华的头微微侧向一边,含笑看着卫崇荣:“荣哥哥,你放心,我过两年一定会来渝京找你。”他单纯地以为,君情禁他的足是因为他这次偷偷跑去朱夏的事,过段时间气消了就没事了。

卫崇荣心里却很明白,在有些事情弄清楚以前,君情大概是不愿意君华再见到他的。

前两天,挑着君华陪弟弟练剑的工夫,君情找他说了会儿话,内容让卫崇荣颇有些惊讶。

“荣儿,你一向是很聪明的孩子,华儿对你的心思,我想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君情开门见山,直接阐明来意,震得卫崇荣目瞪口呆,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沉默许久,他才磕磕绊绊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昭、昭阳侯,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他听错了,君情想要表达的,未必就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君情沉下脸色,眸光显得有些凛冽:“荣儿,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作不明白?”

卫崇荣整理了下思绪,迟疑道:“怀熙年纪尚幼,应该不会有那样的心思吧。”诚然,君华从小就对他比旁人亲昵,可那难道不是由于他对他最为宠溺的缘故?

一直以来,卫崇荣对君华都是充满歉意和愧疚的,在他的记忆里,他从来没有主动向君华示好的行动,可君华一直对他很好,他被卫阳赐死以后,他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为他报了仇。

只是卫崇荣没有想到,死亡并非他人生的尽头,他竟然因此获得了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重头再来,卫崇荣直接或者间接地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其中就包括君华。

然而,不管卫崇荣对君华有多好,他心里的歉疚都没有丝毫的减少。如今的君华和他亏欠良多的君华,从本质上来讲,其实是两个人,他们除了长相,没有什么地方是相同的。

面对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君华,卫崇荣从未有过亲情以外的其他感情产生。他想当然地以为,君华对自己,也应该是一样的。但是今天,君情告诉他,君华不是那样想的。

君情直直看着卫崇荣,良久无语,直到他不安地抬眼和自己对视,方轻声道:“荣儿,你莫要以己度人,华儿虽然年幼,可对感情是很敏感的,我相信他不会弄错自己的想法。”

“可是,可是怀熙他……”如果君华真像君情说得那样对自己存着喜欢的心思,那他为什么没有告诉过自己,以卫崇荣对君华性格的了解,他并不是个能够守住秘密的人,尤其是感情方面。

君情微微蹙眉,平静道:“若是华儿已经明明白白看清了自己的心思,我再来找你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他的性子和他父王一样,只要是认准了的事情,头撞南墙也不会回头的。”

闻及此言,卫崇荣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君华的话。

君情看着卫崇荣略显慌乱的神色,继续道:“荣儿,我看得出来,你对华儿是没有那样的心思的。你对他的好,是因为把他看做了自家子侄或是弟弟,因而倍加疼爱。可是华儿不是这样想的,你的态度很容易造成他的误会,如果他再跟你说起他想去渝京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帮我劝劝他。”

卫崇荣想了想,迟疑地说道:“你是说,要我把话都跟怀熙说清楚吗?”如果那样的话,君华会不会很不开心,他发现自己舍不得看到他不开心的样子。

君情摆了摆手,忙道:“不要,你什么都不要说。华儿如今懵懵懂懂的,只是随着本能想要和你亲近,若是你点醒了他,却给不了他想要的回应,他会很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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