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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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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荣华盛世作者:紫月纱依

第23节

起初的时候,人们都以为皇帝是思念太子,不忍太快有人代替他的位置。谁知从泰安八年来到泰安九年,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有关立储的折子递上去却是石沉大海。

随着太子妃所怀乃是男胎的流言传出,朝中的不安气氛愈演愈烈。

难道说……

陛下是在等太子妃生下男嗣,他要册立太孙?

想到这里,很多人彻底坐不住了。

大衍历来没有册封太孙的习惯,太子的嫡长子,通常都是直接封的郡王。

唯一的例外是英宗皇帝的嫡长子卫怡,他出生即封太孙,可他也不是由太孙直接继位的,而是英宗皇帝登基后封了他为太子,等到英宗皇帝驾崩,再以太子身份继位。

倒是大衍皇朝前面的神川皇朝,有过太孙直接登基的先例。可是那两位倒霉的小皇帝,都在登基后不久被自己的叔叔篡了位,一个被软禁终生,一个逃亡海外,从此不知所踪。

要知道,神川皇朝的两位倒霉太孙,都是他们的太子父亲活着时就册封的,只不过是爷爷太能活,熬死了他们的爹,这才直接传位给了孙儿。

而卫明这里,太子已经不在了,生前没有儿子,若是遗腹子封太孙,除非今上能有先帝的寿数,亲手把小太孙抚养成人,否则的话,就是祸起萧墙的开端。

皇帝又不是没儿子,何必制造这样的事端出来,真是没有必要。

三省长官里头,侍中姜澈是世袭罔替的永安王,他的王妃是太子妃的姐姐谢秀,尚书令上官轩是赵王妃的父亲,这两位的立场如何,不言而喻,尽管他们本人,都是非常克制的。

剩下中书令孙舒,这位是绝对的中立人士,凡事跟着皇帝走的。只是这一回,孙舒也看不透卫明的心思了,不得不找卫昭商量应对之策。

卫崇荣每每见到孙舒,都有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要不是他当年建议卫昭,把鲁王夫夫弄回了渝京,这位原来死于太平二年的虢国公,早就不在人世了。

孙舒见到卫昭,根本顾不得寒暄,直接问道:“秦王殿下,你说陛下究竟如何想的?册立太孙,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卫明的身体状况如何,他可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

“表兄,稍安勿躁。”比起孙舒,卫昭的神情明显更淡然些,“太子妃还没生呢,现在说立太孙的话,是不是太早了些,她要是生个女儿,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万一是儿子怎么办?”虽然孙野对孩子的性别绝口不提,可以孙舒对他的了解,太子妃怀的多半是个儿子,不然他不会那样谨慎,就差没天天守在宫里了。

“君命难违。”卫昭不假思索道:“皇兄坚持要立太孙,岂是你我能够阻拦的。”其实在卫昭看来,立太孙没什么不好的,关键是卫明得多护着他几年,不然幼主登基,于国不利。

孙舒闻言叹了口气,不解道:“陛下到底嫌弃赵王什么?”在他看来,卫兰是个低调不争的年轻人,以前只是缺乏历练,只要卫明给他机会,当个守成之君还是没问题的。

倒是太子妃肚子里的小娃娃,就算真是个男孩,能不能平安养大也得两说,更不要说性情、能力这些了,有可能比卫兰更好,也有可能远不及他,变数实在太大,现在根本说不好。

卫昭瞥了孙舒一眼,沉声道:“帝心难测,岂是我们轻易就能料到的。”

实际上,卫明不肯立卫兰为太子的原因,他是跟卫昭说过的,他不喜欢卫兰的心性。卫兰对于任何人任何事,总是会从最坏的角度去考虑,应对之策也总是失之坦荡。

而卫明喜欢的,是卫萱那样光风霁月的性子,再不成,像卫茂那般坦诚示人也好。他们是皇子,还都是嫡出,代表朝廷的正统,为人处事都应该堂皇坦荡,才符合皇道正统。

只是这样的话,卫昭显然是不能告诉孙舒的,只能一言带过。

而且卫明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卫昭也不敢再问,要是谢香生了女儿怎么办。到那个时候,卫兰就是唯一选项,总不能让皇帝不传位给儿子。

车到山前自有路,先等太子妃把孩子生下来,再计划以后的事也不迟。

卫昭的想法,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很多人的想法,可是现实,并不以人的意志为发展。

正月刚过,皇帝突然病重,一度性命垂危,亏得鲁王内君妙手回春,才救回了一条命。而此时,距离太子妃的预产期,还有整整两个月,局面变得很微妙。

皇帝病重期间,朝中事务全部委托给了秦王卫昭,而他本来就有军权在手。这也引起了不小的争议,皇帝并非没有皇子,而且皇子已经成年,为何是秦王理政,而不是赵王。

毕竟,赵王是嫡皇子,由他出面料理政务,才是最名正言顺的。可能是上官轩进行了施压,倒是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说什么“请立赵王为太子”的话。

第089章疑虑

不在这个时候为自己造势,卫兰和上官轩无疑都是很聪明的,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卫茂涉嫌谋害东宫,早已被圈禁起来,朝中就剩卫兰一个皇子,倘若皇帝大行,就算他没有被册封为太子,继位也是顺理成章,绝不会有人跳出来说他没有这个资格。

因此他什么都不用做,每日老实办差,安心侍疾,静观其变即可。

承乾宫内,伺候的宫人都在殿外守着,寝殿内仅有帝后二人。

皇帝躺在床上,眼眸半阖着,久病的脸颊稍显瘦削,精神看着倒是不错。皇后侧身坐在床榻边上,低声和皇帝说着什么,两人脸上不时就会露出会心一笑。

他们说的,都是些很早以前就发生过的事情。

那时,卫明还是太子,君非离刚刚跟随兄长从老家琅琊来到陌生的渝京。而那位目前集军政大权于一身的秦王殿下,则是他们共同的玩具,每天都能被他们玩哭好几回。

突然,卫明睁开双眼,看着欲言又止的君非离说道:“皇后是不是有话要对朕说?”

他们认识了三十多年,对彼此的眼神和表情变化,都是极为熟悉的。

君非离微微抬首,清俊温润的容颜透着些许愕然,他愣了一瞬,方沉吟道:“陛下,你对阿兰,可是有哪里不满?还是他犯了什么不该犯的错?”

不是君非离不信任卫昭,而是在皇帝病重这样的敏感时期,由手握重兵的皇弟控制朝堂,唯一的皇子却是打杂都轮不上,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能算是正常现象。

就算卫兰经验欠缺,能力不够,不足以挑起大梁,但在卫昭主政的情况下,他帮忙打个下手总是可以的,顺便也能起到锻炼作用,但是卫明,他压根儿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卫明没有马上回答君非离的问题,而是反问道:“皇后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君非离轻叹口气,惆怅道:“从小到大,四个孩子里头,我们最疏忽的就是阿兰。阿萱没了,陛下悲痛欲绝,臣何尝不是,只是阿香的孩子还没生下来,陛下就……是不是……”

卫明想立太孙,君非离是知道的,也是比较不赞成的,于情于理皆是。从感情上说,尚未出生的孙儿比不得养在身边二十多年的儿子,从理智上说,太孙上位,没有不悲剧的先例。

看着君非离毫不作伪的忧色,卫明继续问道:“皇后可是觉得朕爱屋及乌,这才坚持要立阿萱的儿子为太孙,甚至为此不给阿兰任何机会?”

“臣不敢这样想。”君非离急忙摇头,随即又道:“臣只是想不明白,陛下……”

卫明摆摆手,示意君非离不用再说:“皇后,朕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问,皇孙尚未出世,兴许是孙女也有可能,朕为何就看准了他,是不是?”

君非离默然颔首,眼中写满了不解。就算谢香真的生了儿子,他和卫明也极有可能看不到他长大成人的模样,届时幼主登基,就得母后摄政。可是谢香是标准的世家闺秀,当太子妃甚至皇后,肯定是合格的,但是太后摄政,她就没有那个本事了。真到了那一天,外戚专权是必然的,小皇帝若是个有本事的,长大了就得和舅舅争权夺利,要是没本事,后果就不好说了。

更糟糕的是,太孙直接上位,跳过的是皇子一辈,跟太子登基完全不同。为了给太孙铺平道路,不仅卫兰必须让路,卫昊、卫阳几个,肯定也是要被打发的,从而削弱了宗室的力量。没有宗族可以依靠,小皇帝对付外戚靠什么,只能是宦官了,神川皇朝的覆灭,就跟外戚和宦官两大集团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君非离不相信,自己都能想到的这些显而易见的不妥之处,卫明会想不到。可他仍然打着这样的主意,甚至不惜压制卫兰,不给他任何历练的机会,其中必有缘故。

沉默了片刻,卫明缓缓道:“皇后,你错了,朕不是看好皇孙,朕是不看好阿兰。以他的心性和处事之道,若是登上那个位置,定会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朕……赌不起!”

君非离彻底愣住,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过了很久,他才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阿兰、阿兰做了什么?会让陛下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他完全都不知道。

卫明轻轻摇头,神色显得有些疲倦:“他什么也没做……咳咳……”

以卫兰目前的身份,很多事情他是做不了的,可他要是登上皇位,以他的性子,就不好说了。

“陛下,你先别说话了,陛下……太医,快传太医,不不,快请鲁王内君……”君非离扶着卫明,伸手在他背上轻拍着,当看到鲜红的血迹从卫明捂着嘴的指缝间渗出时,他慌了。

一头是病重的皇帝,一头是怀着太子遗腹子的太子妃,孙野不想宫里宫外跑来跑去,年前就搬进宫住了。自家内君都回宫了,鲁王卫晓不用说,肯定是孙野在哪里,他跟到哪里。

皇帝没有嫔妃和君侍,整个东六宫都是空的,不过距离紫宸宫最近的永福宫和永寿宫分别是卫昭和卫兰在宫中的落脚处,鲁王夫夫只能退而求其次,住到了旁边的清平宫。

孙野来得很快,卫晓气喘吁吁跟在后面,身后还有两个小药童,捧着孙野的药箱。

因为紫宸宫过来传话的人语气特别急,孙野见到君非离都顾不得行礼,直接扑到床前给卫明诊脉。君非离不敢打扰他,早在孙野进门之时就床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伸手探上皇帝的脉象,孙野的神情越来越凝重,他把手往后一伸,说道:“金针拿来!”

药童刚刚进屋,气都还没有喘匀净就赶紧打开药箱,把早已消过毒的金针递给孙野。

只见孙野运指如飞,刷刷刷就刺遍了皇帝全身十二处要穴。他是带着内力行针的,一套针法下来,额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好在经过他的救命,卫明的神色明显舒缓过来。

君非离暗自松了口气,沉声道:“陛下病情如何?鲁王内君请说实话。”君非离和孙野本身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有位共同的兄长,就是昭阳侯君临。

君非离是君临同父异母的弟弟,只不过君临是嫡出,他是庶出。而孙野则是君临同母异父的弟弟,他是仙游县主姬扬改嫁以后生下的小儿子。

孙野接过卫晓递到手上的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轻叹道:“还是那句话,不能多思,不能多虑,若是再有下一次,就是我的先师端木先生在世,只怕也是束手无策。”

此言一出,众人皆默,储君之位虚悬,卫明怎么可能不多思多想。

卫昭就在宣室殿代为处理政务,皇帝病情加重的事,他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他扔下手头的事情,急急去了后面的承乾宫,他进门的时候,殿内恰是一片沉寂。

“四弟,你也来了。”卫晓率先开口,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卫昭不知卫明的情况,急急问道:“皇兄怎么样了?病情可有好转?”

君非离冷冷看他一眼:“暂且无碍,还需静养,朝上的事情,就有劳秦王费心了。”

卫昭拱手道:“皇后言重了,为皇兄分忧,乃是臣弟分内之事,自当尽心尽责。”

晚些时候,卫昭回到王府,想起皇后看他的眼神,莫名有些心惊。

也许,皇后是在为二皇子抱不平,在弟弟和儿子之间,卫明的选择的确不大符合常人的思维方式。

他想了想,立即让人去了东城大营,把卫崇荣连夜召了回来。

太后的国丧一过,卫崇荣就被卫昭扔到了东城大营,那是他的大本营,亲儿子守着是最放心的。君华也想跟着去的,被卫昭以还在服药作为理由留在了府里。

年后,君华的素云丹终于服完了,身体也彻底恢复,于是旧话重提。他在秦王府,卫崇荣在东城大营,十天半个月才能见到一面,真的是太悲催了。

岂料卫昭不为所动,不仅不让他去东城大营,还让他去了方向相反的西城大营。

君华虽然无奈,还是苦着脸去了,谁让他是长宁王的儿子,他父王远在西南,弟弟年纪尚幼,西城大营长久没有长宁王府的人,终归是不大好的,这是他的使命所在。

卫崇荣收到卫昭的信,已经是临近子夜了,信上没说具体的事,只让他立即回府。

此乃多事之秋,卫崇荣不敢耽搁,跟东方交待了一声就匆匆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卫昭这般急着召他回城。

第090章天意

卫崇荣快马加鞭赶回王府时,已是将近五更了,卫昭一直等着他,书房的灯亮了一夜。

昨日肯定是发生了很要紧的事,卫崇荣越想越是心惊,加快步伐往书房走去。

“爹爹,我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么急着把我叫回来。”疾步走进书房,卫崇荣径直往里间走去,边走边问道,语气显得有些急促。

卫昭并未坐在书案背后,而是坐在窗边的榻上,他见卫崇荣进屋,笑着朝他招了招手:“荣儿,过来。”比起卫崇荣,他的神情要显得气定神闲许多。

卫崇荣立即过去,坐到了卫昭身旁,皱眉道:“爹爹,你知道我会回来地很晚,可以先睡觉的,何必熬夜等我,很伤身体的,你本来就已经很忙了,要是累病了怎么办?”

卫明病重不能理事,也不让卫兰插手,而是把朝中政务全部托付给了卫昭,可他本身还有自己的事,可不就是忙得不可开交,卫崇荣每次回府,都是见到他很晚才睡。

面对儿子关切的话语,卫昭心里肯定是很受用的,面上却是不以为然地笑笑:“哪里就有这么娇弱了,你骑马跑了半宿都不嫌累,我坐在屋里等你,如何就能累着了。”

卫崇荣眉头一挑,扬声道:“爹爹,我不是跟你说着玩的,你不要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一回事好不好?鲁王内君说过的,叫你不要太操劳,也不要想太多,要细心调养。”

卫昭闻言略略蹙眉,总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再一细想,可不就是昨日在宫里的时候,孙野说卫明的。原来在很久以前,孙野就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了,只是他一直没怎么做到而已。

思及于此,卫昭幽幽叹道:“荣儿是不是想说,人老了就要服输,不要总跟自己过不去。”

卫崇荣下意识地摇头,忙不迭道:“爹爹才不老呢,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纪,你和我一起站到外面去,不知道我们关系的人,十成十会以为我们是兄弟的。”

卫昭被他逗得笑了:“你个小鬼头,嘴越来越甜了,是不是平时就是这样哄华儿的?”

卫崇荣但笑不语,其实他之前说的话,并不是全然信口开河。命运之神在容颜上,绝对是很眷顾卫昭的,集合了双亲的优点就不说了,还没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的岁月痕迹,他已年近四旬,看着却不过就是三十许人。只是对于这一点,卫昭本人并不在意,而卫崇荣和霍青阳,他们更在意的则是他的身体底子。

在扶余的那些年,赫连濯对卫昭的身体造成的伤害是不可弥补的,便是孙野悉心为他调养,也不过恢复了六七成,兼之卫昭是个闲不下来的,回到大衍十几年,差不多都是忙忙碌碌的。

好在征伐扶余的一役过后,卫昭没有再带兵出征过,都是坐镇京师,远程指挥。而朝上的事情,有卫明和卫萱父子在,他只用管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倒也不至于会忙到不能负荷的地步。

卫萱的死来得太突然,莫说皇帝夫夫痛不欲生,就是卫昭,也觉得难以接受。卫昭只比卫萱大了九岁,算是从小带着他玩大的,卫萱后来对卫崇荣的照顾,很大程度源自他对卫昭的好感。

卫萱遇刺之前,卫明起码有一半的政务是交给他处理的,就是朝臣递上来的折子,也多是他在批阅。卫萱骤然离世,东宫顿时群龙无首,积压了不少事务下来。

随后,太后驾薨,皇帝病重,卫昭的工作量比起原来翻了好几番,卫崇荣怎么可能不担心。

但是,卫昭是以秦王身份代天子主政,卫崇荣想为他分忧,都是无从下手。

看着卫昭眼底无法掩饰的倦意,卫崇荣再不东拉西扯,直接问道:“爹爹,宫里昨日可是出了什么事?”他们长话短说,卫昭进宫之前兴许还有时间眯会儿,不然又是一夜不眠。

卫昭敛起笑意,沉色道:“皇兄的病情又加重了,情况可能不妙……”

“啊?!”卫崇荣愕然,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卫明的身体比起他的父母,显然是不如的,不然卫萱在的时候,不会分担走那么多的政务,太子和太后先后驾薨,又是对他很沉重的打击。

尽管卫崇荣很不愿意相信,可在他的内心深处,仍然已经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就是那位从小疼爱他的皇伯父,只怕是命不久矣……

只是,皇帝病重至此,储君之位尤虚,情况就显得很不妙了。

见卫崇荣默然不语,卫昭继续道:“皇兄还是坚持要立太孙……”

不等卫昭把话说完,卫崇荣就急急道:“立太孙好啊,起码比卫兰继位要好。”而且卫明既然不想传位给卫兰,也就不会让他辅政,首辅大臣的头衔,肯定是要落到卫昭头上。

小孩子变数大,长大了也许是他父亲那样的翩翩君子,也有可能像他二叔那样,不肖父母……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而在目前,只要谢香能生下儿子,只要卫明能撑到那个时候,卫昭就有足够的时间来收拾卫兰了,他坚信自己没有怀疑错人。

卫昭拍拍卫崇荣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我原先没有想到,皇兄的病情会恶化地这么快,还劝过他不要早立太孙,免得引起震荡,岂料……”

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他要担心的事情就变成了,卫明能不能撑到太孙出世,至于孩子的性别,有孙野的金口玉言在前,卫昭倒是从没担心过,不可能是小郡主了。

卫崇荣眼珠一转,追问道:“爹爹,你是不是担心,皇伯父等不到孩子出世?”要是那样的话,就只能说是天意弄人了,他们总不能为了抢时间,就让孩子提前出来。

卫昭轻轻点头,继而又道:“今天我看皇后的意思,对立太孙是不赞成的……”

“这个很正常,孙子哪有儿子亲。不过立储这样的大事,皇伯父应该是乾纲独断吧。”卫崇荣觉得皇后的想法很正常,但他不认为,他能改变卫明的想法。

卫昭眉头紧锁,良久方道:“但愿是我多虑了。”

看着他满眼的忧色,卫崇荣伸手揽住卫昭的肩膀,正色道:“爹爹,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东西两营的士兵,都只认你手中的虎符。”

“嗯。”卫昭轻轻应了声,对着已经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儿子微露笑意。

卫崇荣侧目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柔声道:“天快亮了,爹爹,你赶紧睡会儿,不然进了宫,又得忙上一整天,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我可不想看到你生病的样子。”

卫昭含笑不语,和衣在榻上躺下。卫崇荣在旁边陪着他,见他睡着才悄悄离去。

半个月后,太子妃早产,挣扎了一天一夜,生下个孱弱的男婴。孩子的个头很小,生下来不到四斤重,哭泣的声音连小猫都不如,要不是孙野加以抢救,差点活不下来。

谢香抱着新生的儿子,一脸的愤然不平:“母亲,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就算孙野说了,她怀的一定是儿子,就算卫明暗示了,皇孙生下来他就要立太孙,就算皇帝的病情反复无常,有可能根本等不到孙子出生,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人为让孩子早产。

那是她的孩子,那是卫萱唯一的儿子,她怎么可能用他的命来开玩笑。

元康长公主见状大惊,厉声喝道:“阿香,噤声,休得胡言乱语!”她是相信自己的女儿的,倒是她自己动过这样的心思,不过想到皇帝的情况还算稳定,而一个身体孱弱的孩子肯定是坐不稳帝位的,甚至有可能让皇帝心生成见,连坐上帝位的机会都没有,她也是想想就放弃了,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当然不是你了,这样做对你们母子没有任何好处。”看着瘦瘦小小,连吃奶的力气都没有的小外甥,谢秀的眼神充满怜悯,这是一个能不能养大都不好说的孩子。

“是他,一定是他……”谢香猛然抬起头来,“除了他,我吃的所有东西,都是东宫的小厨房做的。”谢香进宫多年,东宫管得滴水不漏,旁人想要对她下手并不容易。

“阿香,你别说了!”元康长公主一点就透,立刻明白了女儿说的那个人是谁。

承乾宫,卫明等了多时,终于等到小皇孙平安落地的消息。他问孙野,孩子的身体可有大碍。孙野说,只是比普通的孩子体弱些,不过认真调养,总是能顺利长大的。

卫明迎面躺回靠枕上,眼中闪过失望之色。他的失望,不仅是因为小皇孙的身体。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朕会如了你的愿,只是希望日后,你不要后悔才好。”皇帝喃喃念着除了他自己,谁也听不懂的话。

晚些时候,卫明召见了卫昭,并且亲手交给他一道密旨。

“阿昭,朕很抱歉,可是朕不能不这么做。”小皇孙身体不好,除了卫兰,他别无选择。

泰安九年三月十八,仁宗皇帝卫明驾崩,二皇子赵王卫兰继位,以次年为宝丰元年。

第091章赐婚

夜已深,天上没有月亮,星星也不知躲到哪儿玩去了,无边的黑暗笼罩着大地。

躲过往来巡视的宫廷侍卫之后,一个黑色的矫健身影出现在骀荡宫的后殿。

“小猴子,是我。”轻轻叩着紧闭的窗户,黑衣人低声唤道:“你睡着了吗?”

屋内迟迟没有回应,他用力推了推窗,发现是从里面栓住的,除非破窗而入,否则不可能推得开。看了眼不远处举着火把的侍卫,年轻人放弃了破窗而入的念头,准备另辟捷径。

看着自从收到南越使臣送来的信函就变得神色阴晴不定的卫兰,君华踌躇了半日也没敢向他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带着些许疑惑些许不安的心情,他慢慢踱回了位于骀荡宫的自己的房间。

能让卫兰的情绪波动如此强烈的消息,想来是和荣哥哥有关吧,不知道他在易州,又搞出了什么动静,君华暗自揣测着信函的内容,并未太过留意周遭的环境。

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缝,一个黑色人影闪了进来,迅速又把门关上,他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握紧了藏在衣袖里的匕首,做好了随时迎敌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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