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授课时间,学生们都在依庸堂内,不时有声音传出。
蒹葭竖起食指,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带着两人悄悄到讲堂后门,朝内望去。
学子都穿着白底黑缘的深衣,围成一圈席地而坐,圈子中央坐着一位夫子。这位夫子头戴纶巾,身披鹤氅,峨冠博带,潇洒不羁,颇有几分魏晋名士的风采。
蒹葭低声介绍:“这位便是管忻管夫子,负责教授国学。”
段明臣惊讶道:“是那位连中三元、后又辞官挂印而去的管忻吗?”
“正是。”蒹葭的脸上露出几分自豪来。
也难怪蒹葭会如此,实在是管忻的名声太响亮了。
管忻生于江南名门,自幼聪慧异常,过目能诵,首度参加科举便连中三元。他会试的文章字字珠玑,许多大儒读完都惊叹,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管忻是如何能写出这般锦绣佳句的?
管忻在殿试时也是答辩机敏,出口成章,被先帝赞为阆苑仙玉,不满二十岁就进入翰林院,后又外放为官。然而官场黑暗,并不是学问好就能平步青云,相反,因为管忻的名声大,反而召来更多的嫉妒和排挤。管忻很快厌恶了官场倾轧,竟辞官挂印而去,此事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有人说他恃才傲物,狂妄自大,但也有人赞赏他洒脱不俗,颇有昔日陶公不为五斗米而折腰的风采。
管忻辞官之后,专注于钻研学问,著书立说,虽然隐居避世,不求闻达,但在士子阶层中间,名声反而更响了。也不知晋江书院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请到了管忻这样的当代鸿儒来做夫子。也难怪晋江书院能有这么响的名声,人人都争抢着想进入了。
顾怀清和段明臣站着看了一会儿,发现他们并不是在授课,而是答辩,由学生自由发问,夫子作答,其他学生亦可参与讨论,只听得唇枪舌剑,引经据典,热闹非常。
顾怀清觉得十分讶异,在他印象里,书院应该是一群书生摇头晃脑的背诵之乎者也,要不然就是安安静静的温书,怎么这么闹哄哄的像菜市场?
蒹葭看出顾怀清的疑问,解释道:“这是晋江书院的特色教学方式,到这里读书的学子都是有一定基础的,至少也是秀才,对于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早已烂熟于心,到了这里,更多的是切磋学问,而夫子则负责答疑解惑,指点迷津。很多时候,学问都是在辩论中得出的呢。”
顾怀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样的教学方式倒是新颖有趣。”
段明臣接着刚才的话题,也说了起来:“听说,晋江书院的论道大会非常有名,五十年前,一代鸿儒刘清溪大学士特地从福州赶到晋江书院,与这里的夫子、著名大学问家朱善说文论道,两人在这依庸堂论道,整整三日不下讲坛,期间诗歌唱和,共做了百余首诗词,其中有许多都成了传世佳句。当时前来旁听的士子超过五百人,无不如痴如醉。”
顾怀清听得悠然神往,叹道:“那定是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文学盛筵啊!”
“是啊,两大文豪的对话,至今想来都令人激动呢!据说当时整个丽泽堂挤得水泄不通,有人听得舍不得离开,甚至带了铺盖在这里打地铺呢!”蒹葭也笑道。
顾怀清打量一番段明臣,笑道:“哟,段公子懂得可真不少!学识渊博的段公子,当年为何没有学文,参加科举呢?”
“我也就知道名人轶事,哪里称得上学识渊博?”段明臣顿了一顿,又道,“科举之路并非没想过,但是一来,我于习武方面更有天赋,二来,即使我能科举及第,进入翰林院,也要慢慢熬资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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