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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长泽连连应道:“我在,你没事,会好的、会好的。”

邵日宛气力不足,轻摇了摇头道:“到底,是我拖累了你。”

魏长泽咬着牙,憋着眼泪,胡乱的揉了一把脸,蹭了满是血痕。

邵日宛伸出手,替他擦了一下道:“……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你好好活着。”

他的手慢慢地划了下去,却被魏长泽握住,贴在自己的脸上不肯放下。

魏仲道:“世子,该放下,就放下吧。”

魏长泽却拿起了武魂之刃,慢慢地站起了身子。

当夜石阵之中,无一人生还,血杀之气,百日不散,秦安法会千百年来,第一次中途夭折。

这世上多了一个魔修,叫魏不忌。

死了一个剑修,叫魏长泽。

常有孩提在夜里啼哭,父母长者口中恐吓孩子的故事也换成了魏不忌血洗天极门。

有人传言,魏不忌本不叫魏不忌,他是当今圣上魏广延之子,在魏广延还未当上皇上的时候遭奸人所害,迫不得已把这个儿子给送了出去,本想让他当个道士,却没想,等他登上了皇位,想将儿子接回来的时候,自己的儿子却入了魔。

这传言并不知真假,没有人见过当今圣上,更没人见过魏不忌,因此只凭人随意去说了。

在这世上,魏不忌的仇敌太多了,但后来,一个也没有了。

江家倒了,十六年前,江独参了魏广延一本,让他妻离子散,十六年后,魏广延登基为帝,下的第一道皇令,就是江独一脉株连九族。

毒妻为前皇后一派做事,前者死在魏不忌的手中,后者死在了魏广延手中。

变革总要流血,更何况本就沾染仇恨。

所有曾挡在魏不忌面前的人,都消失了,包括魏仲,那个跟了魏家四十年的山羊胡老头子。

他彻底堕入了魔道,到底成了杀人如麻的魔修,为世人所喊打喊杀,人人当他现世修罗,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魏长泽算是输了,隐忍一生,没有逃过命运捉弄,只因为这书中的扯淡的剧情,让他总也难以逃脱。

但也算赢了,手刃仇敌,快意凛然。

酒馆里,一个说书先生正讲得眉飞色舞,“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魏不忌却已经赶来,正对上石阵数人,见此情景那是又怒又恨,只看他右手一震便召出武魂之刃――”

这边的矮桌旁,一个男人正听得兴起,他周身穿戴不俗,头发规规整整地收拾好盘起,眉眼既雅又俊,却盘着腿在一旁嗑瓜子。

门被推开,一个黑衣短褐男人走了进来,带进了一屋子的风雪。

李舒冲他扬了扬下巴,“下雪了外边儿?”

魏长泽道:“他怎么样?”

李舒却扔了个花生,那嘴接住了道:“你这煞气是不是又重了,也收敛些吧。”

魏长泽又问了一遍,“他怎么样了。”

“挺好,”李舒笑道,“比你还好呢。”

53龙游浅溪(一)

“挺好,”李舒笑道,“比你还好呢。”

魏长泽扔给了他一个包袱,道:“这是这个月的。”

李舒接了过来,“好。”

魏长泽顿了一下,然后直接站起了身,“我走了。”

“等等,”李舒道,“不跟我喝一杯?”

魏长泽道:“戒了。”

“那就看我喝两杯,”李舒挑眉笑道,“给个面子?魏不忌。”

魏长泽犹豫了一下,坐了回来。

李舒带着试探道:“方胜时常提起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

魏长泽道:“不去了。”

李舒叹气道:“那天听郑老头说,你杀了尚衷?”

魏长泽冷淡道:“拿钱办事。”

“别再杀人了,”李舒看着他道,“你这煞气这么重,是不打算好了吗?”

魏长泽抬眼迎上他的视线,“早已经没有退路了。”

李舒又是一声长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总之,抽空便过来看看吧……他,也惦记着你。”

魏长泽再次站起来道:“药没了就给我传信,我走了。”

李舒失笑道:“我李家难道还会缺了他的药吗?”

“多谢。”魏长泽道。

李舒笑叹着摇头。

今年的春天来得很迟,冬风一直压在头顶不肯散去,方胜总是会想,为什么冬天还不过去,然后才恍然意识到,才刚刚入冬而已。

献伏王府中今日无事。

方胜小心翼翼地端了一碗汤药,用背推开了门,走进了屋里。

邵日宛坐在桌前,安安静静地看着一本书,日光有些昏暗,他也许久没有翻上一页。

方胜将碗赶紧放到了桌上,用手指掐着耳垂呲牙咧嘴地喊着,“烫烫烫烫。”

邵日宛微微笑了,他动作有些迟缓僵硬,放下了书,看着他。

方胜坐到他身边道:“今日的药,太烫了,你等一等再喝。”

邵日宛自然没有回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方胜自顾自地说道:“好冷啊,这个冬天,你这屋子暖和吗?”说着他四下望了望,“是不是该多加点炭火往这边。”

邵日宛端起了药碗,却顿了一下。

方胜见此,轻咳了一声,“换药了……是魏师兄昨日送来的,现在宋道长已经不把药方往这边送了,直接给魏师兄叫他去弄。”

邵日宛偏过头来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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