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日宛打开门道:“请进。”
魏广延也不看魏长泽,直接一撩衣袍走了进去。
这又是场硬仗,邵日宛瞥了眼一直没说话的那人,倒是看不出什么来,照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楼烈打着哈欠出来,“回……这又谁?”
邵日宛没法介绍,只能把一个油纸包扔给他道:“给你带了只鸡。”
楼烈接了,没什么所谓的转身进了屋。
一张长桌放置地上,三人落座,魏长泽和魏广延对坐。
邵日宛道:“我去倒茶水。”
魏长泽却一把拉住他的手,“坐这。”
邵日宛:“……好。”
又是一片死一样的沉默。
到底最后,是魏广延开口道:“你这些年便住在这里吗?”
魏长泽平淡道:“有话直说。”
“这些年不想你娘吗?”魏广延忽然换了个话题,“回去看看她吧,这些年她受了不少苦。”
“想的那些年已经过去了,”魏长泽道,“现在觉得不见为好。”
魏广延看着他道:“你倒是记恨起了我了。”
“并没有,”魏长泽随意道,“现在记恨也无了。”
我的天坐在这的可是这个世界的皇上啊,邵日宛心道,就算是你爹你也恭敬一点吧。
魏广延道:“当年局势就是如此,我确实放弃了你,我也不想用什么话来唬你,无论如何我们两个都已做了自己的决断,也该为此负代价。”
“就像你现在如此憎恨我,”魏广延道,“我就只能受着。”
魏长泽却什么都没说,他并不是认同什么,邵日宛心里清楚,是他懒得说什么,懒得解释懒得责问。
他如今已经释怀了,因此可以不去多费口舌争一个言语上的高下。
“我们本可以不用受这样大的一个周折,”魏广延道,“我并非迂腐,今日将话说开了,便回去吧,我需要我儿子在我身边。”
魏长泽忽然毫无预兆地将武魂之刃召出,一下子磕在了桌上发出一声巨响,凛然煞气直扑门面。
邵日宛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样子吗?”魏长泽淡淡地开口道,“一个魔修,你大概从未见过魔修吧,才能这么坦然。”
魏长泽转头道:“你先出去。”
邵日宛‘嗯’了一声,站起身到了门外。
魏长泽忽然将周身煞气尽数散出,瞳孔与指甲慢慢地染上了黑色,皮肤变得青白,他本就长得极为冷厉,此番更是一下就煞人起来。
邵日宛毒性未消,受不了这样的煞气。
“看见了吗,”魏长泽道,“这就是我。”
“当年我在生死一线上挣扎,你将我一把拉入了深渊,你凭什么还觉得我会原谅你。”
魏广延实实在在的愣住了。
魏长泽道:“不太难猜,你多年受制膝下无子,余孽未清,你根基不稳,前朝往后宫塞人,你无一人可以依托,嫡长子数来数去只剩我一人,最适合用来当枪使,待一切稳定你当真大权在握,便可生个儿子将我取而代之。”
“所谓父子亲情,”魏长泽道,“当真要我说到这个份上吗。”
魏广延皱眉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这就是事实,”魏长泽平淡道,“若非如此,你便走吧,我现在已经如此,不可能再回去了。”
魏广延忽而摇头笑道:“当真是报应啊。”
“你还有两个弟弟你知道么,”他道,“你走后,刘氏所诞,具未活过六岁。”
“大的那个名叫魏青,数九的天里落水而亡,小的那个惊马,死在马蹄下,我均未曾彻查清,因为查不清,因为我根本不敢查清。”
“那时我便想,将你送出府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在魏府,你只有死路一条,我保不了你,出去了,你还可以靠你自己活下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魏广延道,“你数次遇险我都知道,也确实都选择了不插手,我非慈父,过分狠心自私,所以才因那事……将你推向了魔修一路。”
魏长泽却不想再听下去了,直接打断道:“你回去吧。”
魏广延道:“至少回去看一眼你娘亲吧,就当为了她。”
魏长泽起身指着门外道:“门外那人,本是金丹期的剑修,他死过一次,被毒的口不能言目不能视,修为尽失,是因为我。”
“也是因为有人不想让他待在我的身边,是江必信将他杀害,确实你把他送到了江必信的手中!”
魏长泽道:“要是原谅你,我成了什么人了?”
魏广延轻轻闭了闭眼叹了口气,“我跟他谈谈吧。”
邵日宛倚在门上,也跟着叹了口气。
今天是一场硬仗啊。
魏长泽走出门的时候已经收了一身的煞气,魏广延跟在其后,对邵日宛点了下头,“我走了。”
他必然不可能是只身前来,也不可能多做停留,此番已算是极为兴师动众了。
邵日宛应了一声,他与这人本就立场尴尬,更做不来什么热切。
出了门魏长泽便好像将所有情绪都已留在了屋中,又像没事一样,将胳膊环在邵日宛的脖颈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59否极泰来(五)
出了门魏长泽便好像将所有情绪都已留在了屋中,又像没事一样,将胳膊环在邵日宛的脖颈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直到睡前,魏长泽对魏广延一事只字未提。
这也并不是什么好事,邵日宛自己心里掂量地清楚,但面上一句不问。
后来的几日都还算消停,他身上的伤好得快了起来,终于不困在屋中,他月余后试着握了剑,手腕抖得几乎抓不住剑柄。
也就姑且放弃了。
魏长泽这些日倒是正常,只是若太过正常反而是因为反常。
大约过了有两个月,天已经全然暖了起来,冰雪消融,寒风不知盾向了何处,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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