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静默之后,苏俨敛偏过头直直的看向陶懿。
“成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我兄长如今身在交州,对金陵之事鞭长莫及。登基大典事务繁多琐碎,还是自己拿主意的好。”
谢烜这个时候拿这封奏折来,意思不言而喻。
只要他兄长随口说上一句奏折里哪一处需要修改,就算是承认了谢烜登基的合理性,一场大战即可消弭,还未尽数掌控的大半江山也能很快安定下来。
做梦呢吧?
像是知道苏俨敛所思所想,陶懿忙不迭的道:“殿下说了,朝中兵马泰半是老定国公的旧部,父死子继,兵符就放在苏相手中并无大碍。苏相若不放心,如今朝中枢密使一位空缺,与丞相之职并行亦可。”
一番话虽是朝着苏俨敛的方向,目光却灼灼的看向主位上的人,十足热切。
齐朝的规矩,枢密使主掌军机要务,可调动全国兵马,论品阶只在丞相之下,轻易不授于人。
齐朝建国两百余年,从未有一人身兼两职。
因为一般而言,绝没有帝王会蠢到将举国权柄托付一人,也没有哪一个权臣,揽权能揽到这样丧心病狂的地步。
这是谢烜能拿出来的最大诚意。
面对着陶懿灼灼的目光,苏俨昭却只是安抚般的点了点头,开口送客;“今日天色已晚,陶大人先去休息吧,来日有了结果本相自会遣人知会陶大人。”
没有明言相拒就代表有在考虑,陶懿爽快的告辞,径直出门去了。
“兄长。”眼见着那人连背影都瞧不见了,苏俨敛轻轻唤了一声,适才陶懿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耳边,说不意动是假的。
左右江山是谢家的,只要地位权柄还在,性命无忧,谁坐宣政殿那把椅子跟他有什么干系?
“你先出去吧,我想想。”苏俨昭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一时却也给不出答案来,只得拿起桌案上之前被忽视的那封信,目光深沉。
雕花木门第四次开合,屋内终于只剩了一个人。
苏俨昭的目光透过那封信,看到了别的。
几日前玄卫递送的金陵密报,也是这样的信笺,藏青色的封皮,上封火漆。
密报里说成王谢烜入主金陵后,对宗室礼遇有加,对新帝谢启也并未痛下杀手,而是将其软禁于金陵西北角的一处小院。
脑海中不期然的闪过谢启祝愿他凯旋而归的模样,自幼不得父辈喜爱的小皇子才从怀恩寺出来不足一年,又给同父异母的兄长送进了那样的地方。
胸口处的某个地方,突然抽痛了一瞬。
都是他的错处。
原本以为以谢烜的能耐就是起兵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没料到对方兵行险着绕去了金陵。
金陵失守倒也罢了,大半江山还在手里也算不上死局,偏偏小皇帝还不肯跟玄卫一道先撤出来。
昨日苏俨敛埋怨谢启,他听不顺耳就顺口圆了过去,心下却也是五味杂陈。
这当中只要有哪一步稍稍偏离,绝不会落到今日的局面。
也是他重来一次后太急于求成,既想护住那份难得的纯良又想让小皇帝快快长大,最好瞬息之间,就能决断天下事,接过他肩头的担子。
是他忘记了,十七岁的谢启,没经历过忍辱负重没有岁月磋磨,还不是那个拱手江山付诸一笑的君王。
这样的失误,绝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苏俨昭自殿中间的位置拾阶而上,朝谢启一揖后顺势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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