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定二十四年有件奇事,当年金榜题名的三甲中,榜眼王轻进了翰林院,探花崔又庭也在吏部当了个右侍郎,只是这状元郎先皇却迟迟没有授予官职……听说现在还在通州的白鹭书院当教书先生……”
“杨大人,不仅如此,那人还是百年难得出一个的“大三元”,乡试、会试、殿试皆为榜首。我也见过那小子一面,确实是谦谦君子,端方如玉。那时坊间还谣传说先皇要将最宠爱的咸平公主下嫁给他……这届的恩科就要开了,现今正是人才紧缺之际,不知今上对此人作何打算……”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嗓音甫一响起,刚还议论纷纷的大臣们立刻安静下来,齐齐唱诵跪拜。
“行了,议事要紧,这些繁文缛节以后就免了。”凌朔手里捏着两本奏折,眉头紧锁,“雍州连日大雪,饿殍遍地,还有逃荒来了京城的。雍州梁知府上奏说秋收余粮已不够赈灾,要求朝廷拨十万两纹银给受灾百姓购置棉衣、大米、木炭,修缮被积雪压垮的屋棚……”他的语调越来越低,突地嘴角一扯,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可朕记得不久前还收到了雍州丰收报喜的奏折,你们说说,这是怎幺一回事?”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心虚地低下头,不发一言。报喜不报忧,这是仁宗还在位时他们深谙的为官之道,不过上头的人换了,这一招似乎也不太好用了。
在众臣纷纷垂首时,有一个人的脊背依然挺得笔直。凌朔的目光扫过去,眉眼的戾气稍微散了些,“赵阁老,你有什幺看法?”
历经三朝风雨,曾经的太子太师,现在的内阁首辅,也是一手将凌朔扶上皇位的赵乾东已年近古稀,他抚了抚花白的长须,持玉笏出列道,“近期朝中官员调动频繁,青黄不接,其中出些纰漏和疏忽也难以避免。臣听说雍州知府素有清廉之名,上奏要求拨款也并无不妥,只是负责此次赈灾事宜的大臣陛下需谨慎挑选,以免重蹈河清之事的覆辙。”
“赵阁老说得极是,不知众臣可有人选推荐?”凌朔的神色温和了许多。
早就算到此着的户部尚书一脸喜色,说起来,其他五部的官员近来罢免的罢免,调职的调职,也就户部还有些人才,而且都是自己的门生。他正要说话,却听赵乾东又道,“陛下,臣有一人举荐。”
“说。”
“嘉定二十四年的及第榜首,陆长杉。”
赵乾东话音刚落,群臣哗然,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凌朔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陆长杉及第那年,年方二十二。他的文章不仅写得精彩绝伦,更是博古通今,对医理、天文、算数等亦有涉猎,一时名声大噪,被京中儒生奉为天神般的人物。然而这等惊世绝艳的人物在面圣时却一官半职都没有得到,仁宗赏了他一套蟒袍,便让他回乡候职了。
赵阁老门生众多,莫不是和这个陆长杉也有什幺渊源?众臣开始在心底揣摩。
凌朔看得明白,当前朝局不稳,他培养的嫡系势力尚且稚嫩,而赵阁老年事已高,他正发愁内阁没有新鲜血液,若是陆长杉真像传闻所说有经世致用之才,到时候能为他所用,岂不美哉。
“陆长杉这个人朕也听说过几次,文章写得不错。通州离京城不远,黎大人——”凌朔转向吏部尚书,“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官职你看着安排,尽快让他进京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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