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衍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把信笺放在桌上。凌朔的胸口急促起伏,他冷眼拆开那张叠得工整的信笺,入目便是熟悉的清隽字体。
“陛下明鉴:臣此去泉州,自知有违陛下之意,惶恐不安。然为陛下分忧,臣万死不辞。待臣请到梁先生出山,再回京向陛下请罪。万望陛下保重龙体。——罪臣陆长杉留”
凌朔的脸色青白交加,将手中的信笺揉成一团。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陆长杉写这封信时义无反顾的神情。若不是自己执意要去泉州,青年又怎幺会如此大胆妄为,他终究还是为了自己。凌朔在心底叹了口气,将信笺慢慢展开,重新叠好,放进袖口里。
凌衍见他神色稍缓,舀了碗排骨汤放到他桌前,小心翼翼道,“二哥,汤都快冷了……”
凌朔瞟他一眼,端起排骨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凌衍松了一口气,想再给他盛碗米饭,被凌朔抓住手腕,男人目光淡然地看着他,轻声道,“我自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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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过后,凌朔收到了陆长杉的密信,他已经在泉州的宁和县落脚,不日便会去药姑山拜访梁医圣,若是顺利的话,三日之内便可启程返京。
与此同时,连日的阴雨让时疫的感染区域在进一步扩大,京师已经接连出现好几例病患,每次的早朝都是阴云笼罩,甚至有内阁大臣建议以后将早朝改至半月一次,以免人群聚集,导致感染疫病风险增加。
“洛阳疫病患者确诊四十三名,其中三十三名不治身亡,六名尚在用药期,四名在恶化期……湖州疫病患者确诊八名,其中六名……”
“湖州?”凌朔的眼睛微微眯起。湖州和泉州只隔着一条浅江,两州百姓来往便利,商船频繁互通。若是湖州爆发疫病,那一江之隔的泉州必定唇亡齿寒。
太医院院判看出他的担忧,轻声道,“回陛下,湖州与泉州相邻的云江已经封锁,禁止一切船只往来。”
凌朔点点头,陆长杉从泉州返京并不用经过湖州,既然云江已经封锁,想来应该不会出什幺问题。他听完太医院的汇报,又召见了户部和工部的几位重臣,商议疫区的拨款救济事宜,期间又草拟了一份给受灾州府减免赋税的圣旨,待户部尚书领着圣旨离去后,已经是深夜。
凌朔从议事殿出来,已经困倦到不行。夜里又起了凉风,他没走两步,就打了个寒颤。
肩上忽然一重,毛茸茸的触感圈着他的脖颈,他转头一看,后头提着宫灯的人不知何时变成了高挑俊美的青年。
凌衍见他看向自己,顺势放下宫灯,手伸过去,替他系好披风的束带。他的动作略显笨拙,神情却很认真,浓密的睫毛轻垂,在眼睑处投下飘忽的暗影。
凌朔微抬下颌,方便他动作。空无一人的长廊寂静而空旷,只有拂过的夜风吹起两人的衣摆。
凌朔忽然发现,凌衍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他收起了桀骜不驯的性子,也不再总是和他针锋相对,而是开始变得前所未有地体贴、明理。
他真的长大了。
“饿不饿?重燕让御膳房做了宵夜,尝尝吧。”凌衍重新提起宫灯,替他照亮前方的道路。
“在外面等多久了?”凌朔却是答非所问。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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