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笑川没有想到命运会如此戏剧化,乔余声和薛延,相互之间帮助了许多,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他心头复杂,却又觉得不是太有所谓。
乔余声本不是在意这些事情的人,薛延亦不会纠结。
乔余声将容少白的恩还了,却也欠下了债,他在开枪的时候就已经那么淡然地接受了一切,包括今天的结局。
“也许是无期,也许是死缓。”连城补了一句。
姜笑川勾唇笑了笑,“都是该有的结局。”
“越老生前,让我带一件东西给你。”
连城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了一个很普通的拇指大小的六面体,里面装着一些灰黄的东西,他摊开自己的掌心,让这一枚小小的六面体在天幕的光下闪亮。
这里面是骨灰。
姜笑川很是淡漠地从他手中拿起了那一枚六面体,他脑海里划过很多东西,最后想起的,却是越青瓷的金哨子和生锈的空弹壳。东西就拿在手里,晃一晃,里面灰烬一样的东西就跟着流转,他又想起了沙漏。
这样的故事,其实叫做改变。
这一世,改变太多了。
他将这枚东西,深深地握在了掌心,笑问连城:“你还有什么东西带给我吗?”
不得已,连城将那一枚铜钱拿了出来。
还是许久之前的模样,没有半分的磨损。
“君子不夺人所爱,所以——物归原主。”
这是连城第二次说这句话,第一次说的时候是初见这枚铜钱,也是他第一次同姜笑川说话的时候。
姜笑川伸手出去,连城却直接将穿了铜钱的红绳绑在了他的手腕上,他道了声“谢谢”。
忽然之间相对无言,于是姜笑川又转头过去看风景。
连城站在他的身侧,回想着近一年以来发生的事情,走马灯一样停不下来。“之前张检说,你不想做特赦笔录。”
“不想。”姜笑川回答得很干脆。
“你想去陪乔余声吗?”连城又问。
姜笑川眯眼看着外面的蓝天,手腕上是那一枚外圆内方的铜钱,手心是撞在玻璃六面体里回不去的过往。他说,“我不想说话,只想再想想过去。”
“回忆完了,又怎么办?”他是想要沉溺在过去吗?这不是他了解的姜笑川。
“回忆完了,就向前走吧。”这一次,他睁开了眼。
连城说:“得到了特赦,我希望你到纪委来。”
“我会被剥夺政治权利的。”姜笑川对那些事很清楚,他只是就事论事。
可连城也是就事论事,“又不会是终身剥夺。”
“特赦到底能够到哪个地步?”姜笑川转头看他。
连城笑说:“你想到哪一步?”
“连副局,孤胆英雄这算是赢了,还是输了?”他的思维很少这样跳跃,“说起来,我总觉得在成州的时候,连副处也是孤军奋战的。”
“所以,两个人在一起的话,就算是战友了不是吗?”
连城脸上笑容浅淡,可是声音是很清朗的,就像是外面的天空下面吹着的风。
姜笑川不说话了,只是又看着外面。
过了很久,他说:“天好蓝。”
连城终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外面,高楼大厦的穹顶,苍蓝似海。
“嗯,很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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