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了起来,从一旁的柜子上拿出了一台摄影机,取过三脚架架在了床边,开始设计起摆放位置。
……
易丞艺看的目瞪口呆。
他看着男人终于架好了三台摄影机,然后朝他走了过来。
易丞艺简直就没有这么恶寒过。
“不仅是身体,你的艺术也是真的很值得令人欣赏,只是连我都很惊讶,你居然可以被埋没这么久。”
男人俯下身摸着易丞艺的脸,一寸一寸就像是在抚摸着唐朝的青花瓷器认真且专注,易丞艺的胃在翻滚,可是他却什么都吐不出。
“能够第一个将你的身体你的艺术你的阳光挖掘出来,我真是感到荣幸至极。”
男人垂下眉眼虔诚的吻住了易丞艺的手指。
易丞艺在摸到一个坚硬的东西之后爆发出了他有生以来最强悍的一次攻击力,ax甚至冲破了身上药物的界限。
“嘭。”
那个变态男人倒在了地上,后脑勺在汩汩的流着血。
易丞艺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东西,居然是那个他用了快八年的诺基亚。
他近乎脱力的瘫倒在了沙发上,以前买这手机的时候店员说能拿它来砸核桃,他觉得店员肯定是诓人,就想他砸坏了然后去换新的,所以一直小心的兜着……结果今天一试他觉得这玩意不用来卡画框条真是可惜了。
易丞艺翻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休息了一会,然后从沙发上爬起来,走路走的跌跌撞撞,四肢还是绵软无力。他捡起了自己的麻袋打开门走出了房间,接着用那个沾着血的诺基亚拨了个电话给120。
但愿那个变态男人还没死。
☆、/3/:第三章
易丞艺颓废的看着电梯里不断变化着的红色数字,他不是傻的,就算再迟钝他也知道,如果那变态没被他砸死的话,肯定会变本加厉的来纠缠他打击他报复他,那么他今后的日子绝对不得安宁。
如果死了的话倒是一了百了,只是他得陪着死或者是去蹲大牢。
怎么办?他没有钱去赔偿医药费,更出不起丧葬费和补偿他家人的精神损失费,就连打官司的律师费都拿不出。
简直觉得生无可恋。
要是死了的话要不要把这个砸了他的诺基亚送给他家人留作纪念?
易丞艺摇了摇头,他拖着自己的麻袋颤悠悠的走出了电梯。
身上的药劲还没过,他看东西都有点飞蚊重影并且自带单反的模糊效果。
他又开始纠结了起来,如果十一岁那年没有画画,只是安静的拔猪草放点羊,没有累死累活的反复练习着造型光影色感,没有一边挨打一边求着老爹给自己买铅笔橡皮水粉,没有和安德森竞争,没有死乞白赖的求着大画家二大爷教他画画,那么这一切是不是都会变得和现在完全不同?
如果他当初在看到安德森描绘着那些美好的时候忍住了的话。
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易丞艺已经懒得去想他要赔多少钱,他现在想的是他是该去马路自杀还是去湘江自杀还是去天桥自杀。
那个姓程的变态在他最艰苦的日子里给了他希望,结果希望在瞬间被他自己亲手换成了绝望。
安德森始终都是无辜的,但是却无时无刻都在给他无形的压迫感和深深地耻辱感。
他是已经习惯了那种每次奋起都被压倒性的打败,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会接受。画画这件事情很微妙,如果身边有一个被自己视作对手的人,那么他的每次进步或者每次退步自己都会是第一个察觉到的,总觉得他画过了自己就是在自己自尊上踩了一脚,自己画过了他就是踩在了他的自尊上。
这种情况仅限于他从小就一直羡慕嫉妒恨的安德森,他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高贵的就像大天使的人,和他师从同门,和他日日竞争,他只能不断地鞭策自己进步来掩盖那丑陋嫉妒下深入骨髓的自卑。
如果从来都没画过画就好了。
易丞艺绝望的走出世纪酒店,刚跨出门,他就被抓住了手腕。
对方的眼里有惊讶,但更多的是恐惧。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易丞艺的眼底散发着如此浓稠地厌世气息。
“丞艺。”他看着易丞艺的眼睛,眉头皱到了一起。
“你还能最后叫我一声师兄吗?”易丞艺抬起了头,看着对方像天空般明亮的眸子。
“师兄。”
易丞艺低下了头。看吧,这个人从来都没将他的妒忌和他的自卑放在眼里。
“乖,这些画都送你了,看看喜不喜欢。”易丞艺把自己手里的麻袋塞进了对方怀里,他没来得及伸手接,袋子掉在了地上,里面的画框滑了出来。
安德森赶紧蹲下身去捡,当他的视线入迷了般锁死在易丞艺刚画完的那张天空上时,酒店外的马路上传来了刺耳的紧急刹车声。
他的瞳孔放大,心里的不安简直快要鼓噪着冲破了心脏。
易丞艺被认定为自杀,他的艺术被他的师弟安德森·林恩公诸于世,看过他的画的大师几乎都来参加了易丞艺的葬礼,艺术界粲然坠落了一颗耀眼的明星。
他去世后安德森拒绝转卖他的任何一张画,人体雕塑大师程曲沙不断地抬高价格来收购易丞艺的画作,安德森都只是残忍的回绝了他。
在他心里,这个人活着的时候永远无法接近,死亡之后就只能是他的私人珍藏。
他一直都没有办法走进他的世界,而现在那个人对他而言已经变成了永远的遥不可及。
//
易丞艺在深深的熟睡着,突然间冰凉的液体密密麻麻的打到了他的脸上和身体上。
怎……怎么?家里漏水啦!!!易丞艺条件反射猛地睁开了双眼,突然又想到可是他住的是地下室啊……
易丞艺的大脑还没有回过神来,他现在是在哪?在写生?
他看了一眼周边的风景,田野边绿油油的草散发着春天的气息,莫名的觉得有点熟悉,豆大的雨点砸在他的鼻尖上,他突然看到了一个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人朝自己走了过来。
隔着朦胧的雨点打量着对方,却始终没有办法看的真切,对方的脸他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小兔崽子,下雨了不会把羊赶回来吗!啊!”来人走到他身前,手里的竹棍一下子就抽在了他的背上。
"嗷哦哦哦哦,痛痛痛痛死啦!!!你干嘛啊!怎么还动手打人啊!“雨点淋的易丞艺睁不开眼,对方听到他说的话之后更加暴躁了起来。
“嘿,你还问我怎么动手打人?让你出来放羊,下雨了也不把羊赶回来,你是打算病死一两只然后等着吃煮羊肉吗?”说着对方又是一棍子打在了易丞艺的腿上,易丞艺习惯性的弹到了一边,然后他突然发现这场景似乎有点似曾相识……
哎哟妈呀,这不是他小时候放羊时经常发生的事吗!!!
会画画易丞艺难道都是在做梦?
易丞艺呆愣在原地,连易大刚打在他身上的棍子都没有躲了。
“噢噢!噢噢!哥哥被爹给打傻啦!哥哥被爹给打傻啦!”在后面赶羊的小孩赤着上身穿着一条短裤,他边赶羊边咧嘴起哄,易大刚拎起他儿子小鸡翅一样瘦小的手臂,用力地晃了晃。
“真打傻啦?一乘一?”说着又是几巴掌抽在易丞艺的脸上,不过重量都很轻,发现他真的一点都没躲。
易丞艺仔细的回忆了一遍自己从小到大的记忆,都没错啊!难不成做个梦还能做出一个世界观来?
但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他木讷地看着他还年轻着的爹在抽了他几下之后突然神经了一样,把他扛到了肩上,冲着一旁赶羊的小毛孩喊道。
“一乘三,把羊都赶回去,我带你哥去村里林医生那看看去!”
“我也要去。”小孩放下手里的棍子立马跟了上来,易大刚一脚踹了过去,于是小孩又焉焉的跑了回去。
易丞艺被扛在肩膀上有点匪夷所思,他瞪着那个小毛孩子,这不就是他的弟弟易丞散?
可是自己不是被坑爹的司机撞死了吗?这……他这是重生了???
易丞艺还记得自己把画塞给安德森之后万念俱灰,本来是打算回家好好睡一觉的,心想坐牢割地赔款什么的都等睡醒了再说,结果过马路的时候,因为变态给他喝的那药,脑子晕乎乎眼睛也发花,没有看到那辆已经开到他旁边的汽车。
真是哦呵呵了……
所以这样就重生了?
是不是所有死掉的人都会重生到自己的小时候?这就是死亡后的世界?重新来一遍?易丞艺有点魔怔的想到,雨点打在他身上的冰凉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是他现在还拥有自己的记忆和意识!
简直太好了!易丞艺闭上眼睛狠狠地吸了一口混着雨水和田野泥土的清香空气,无论如何,这辈子他都再也不要画画了!这简直是老天给他的第二人生好吗!他发誓一定要在家好好种田好好放羊好好喂猪!安德森那家伙就算是再出现也不会和自己有任何关系!他这辈子只要不画画,就永远不会和他有半点接触,那溺死人的嫉妒和自卑这一次也不会发生!
易大刚拍了易丞艺的屁股一巴掌,“笑什么呢笑?你不会真傻了吧!”
“爹!我以后就跟着你在家种田了!”
“瞎说什么胡话!你要好好读书,田都被你种了那我种什么。”
“你喂猪。”
“我喂你!!”
易丞艺知道他爸一直都喜欢村里那个死了丈夫的林小丽,而且前世他爸爸后来的确是和林小丽结婚了。
因为林小丽学了点医,所以易大刚经常会说他俩兄弟谁谁又病了,然后借着送他们去看医生的名义接近林小丽。
林小丽有个女儿叫林花柔,以前小时候老是喜欢跟在易丞艺屁股后面跑,后来可能因为大了,就慢慢的不怎么和易丞艺接触了。小时候每次他爹不给钱给他买铅笔,他就叫上林花柔,丫头一跟着说几句,他爹立马就乐呵呵的掏钱来了,有时还会多给一点零花钱。
二十六岁的易丞艺再来重新经历一遍自己的童年,总觉得还是有点违和,如果重生之后的年龄刚好是十一岁的话,那么很快就是他二大爷回乡的日子了……
然后安德森·林恩也会跟着一起来。
他二大爷大概是个天才,对美术特别有天赋,听爹说易一钱小时候拿到铅笔时第一件事不是用来写作业,而是画了一个圆,一个看起来立体感十足的圆,后来爷爷陆陆续续又看到了很多二大爷涂的东西,下定决心送他去学画画。
因为二大爷学画画,所以家里的负担变得很重,他爹后来初中都中途辍学没上,钱都攒下来送二大爷去上了美院。
只是二大爷最后也就混的和易丞艺一样,没什么人知道他,也没人愿意出高价买他的画,而他骨子里又特别傲,干脆就回了乡下继续画画。
他爹当年不赞成易丞艺跟着易一钱学画,其中就有这个原因在内,但更多的是当年他自己因为二大爷所以辍学了的缘故。
易丞艺的母亲是生易丞散时难产死的,易大刚对两个兄弟都十分的重视和疼爱。他知道如果易丞艺去学画的话势必会对易丞散今后的学业造成影响,所以他一直不支持易丞艺画画。最后易丞艺考上了美院,也是因为他自己顾虑到这些年来自己已经花了家里太多的钱,所以选择了高中之后就直接进入社会就职。
总之,不管这一次又会发生些什么,自己的人生会往哪方向走,他都已经决定了。
无论如何,珍爱生命,远离画画。除了画画,就他现在这个年龄,还有无限种对于未来的活法。
☆、/4/:第四章
“向二狗,起床上学啦!”易丞艺背着小书包跑进了向谦然家,弟弟易丞散跟屁虫似的追着他,边追边跟着喊。进到他房里之后,易丞艺看到向谦然盖着个被子角还在歪歪扭扭的睡着。
易丞艺一巴掌甩到了向谦然的脸上,对方口水都被打的喷了出来。
“谁!谁谁谁打我?”向谦然猛地睁开了眼睛,吸溜了下口水,说话都还不太灵泛,就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自己的脸,眼珠子溜溜的四处转,最后停在了易丞艺和笑的趴地上的易丞散身上。
“一乘一你他妈又打老子!你就不能好好叫老子起个床?”
易丞艺双手交叉在胸前,挑着眉看着暴躁的向谦然说道:
“你妈每天早上都好好叫了,最后还不是被我给打醒的?”
“你打人还有理!”向谦然掀开被子跳下床,怒目看着易丞艺,对方只是不屑一顾的侧过头,反倒是易丞散朝狐假虎威的朝向谦然做着鬼脸。
向谦然呲牙咧嘴地冲易丞散比了比拳头,对方吓得赶紧钻到了易丞艺的身后。
“真够,老子每次丢脸这个小崽子都看见了,以后别让他跟着你了行不?”向谦然抓了抓脑袋,然后提着裤子去刷牙洗脸。
“嘿嘿,哥,也就你敢打向二狗。”易丞散看到向谦然走远了,笑的一脸狗腿的扯了扯易丞艺的衣角。易丞艺靠着房门,看着蹲在外面刷牙的向谦然,摇了摇头。“我也就敢在他还没睡醒的时候占点便宜,我跟你说平时见了别人可别说我这么揍他,他会打死你!”
“我知道。”易丞散吐了吐舌头,他手臂上还有以前在向二狗的朋友面前戳轮胎,被他揍的留下的疤。
向二狗就是条死要面子而且凶狠暴躁的狗,向谦然是笤帚疙瘩里的鬼。向谦然从来都没像他名字写的那样,谦和淡然,他就配叫向二狗,这还是他妈管他从小叫到大的。
向谦然刷完牙进来背书包的时候,还特地在易丞艺脑门上弹了一下,不轻不重,可是声音却清脆刺耳。
易丞艺撇着嘴翻了个白眼。就像他会一个耳光扇醒向二狗,向二狗最喜欢弹他脑门。
上辈子,长大后他就没机会再扇向二狗的耳光,而向二狗还是会弹他脑袋。
“好,走了,上学去。”向谦然单肩背着书包走在前面,易丞艺和易丞散跟在后面。
这的确是十一岁的年龄,因为比他大一岁的向二狗和他在一个班读初一,而比他小四岁的弟弟易丞散还在上小学。
易丞艺估算着大概快到易一钱回来的日子了,因为他看见那个冷漠的英国男孩时,是在一个各种野花都向阳盛开了的春天。
没事的,只要这一次把那两个祸害完全无视掉就好了。
易丞艺看着向二狗露在外面的一截红色内裤这样想到。
他回过神后愣了愣,然后踮起脚跑到向谦然后面,拇指和食指快速捏起内裤的一个角一扯一放,橡皮筋弹在皮肤上的声音清脆刺耳。
“哈哈哈哈……”易丞艺在向谦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笑的惊天动地的蹭着他肩膀跑过,一溜烟冲到了前面。向谦然脸涨得通红,不可否置是羞愤占的比较多,因为旁边也赶着上学的小学生都在捂着嘴或者是直接笑的整耳欲聋。
他向谦然自认是统治了春风小学全年级的男人啊!!!易丞艺这蠢货居然敢当着那群被他统治的小学生的面弹他的内裤!!!
向谦然边嗷嗷叫,边起了追着早就已经跑远了的易丞艺。
一切都和从前已经经历过一遍的小时候一样。
易一钱背着画袋,提着画箱和行李,哼着叫不出名但却朗朗上口的小调子走在稻田之间分开的泥土小径上。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与这里的乡土气息严重不协调的男孩,男孩后面还有四五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外国男人提着东西跟在他身后。
男孩的金发柔软且服帖,皮肤白皙,五官稚嫩但却带着西方人特有的立体深邃,明明是张水萌的正太脸,却带着不符合年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他穿着苏格兰格子衬衫和黑吊带哈伦裤,外面套着一件无袖灰色针织毛衣,穿着系带中筒黑靴,浑身散发着纯正的英伦学院风。一旁留着哈喇子穿着小背心和小短裤在拔猪草的毛孩子都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一群突然出现的不明人物,那个长得很奇怪的小孩就像天使一样好看,但是他看上去高傲而且冷淡的要命。
“我说林恩少爷,你能憋跟着我了吗?我快到家了!我家小,而且穷的很,没有地毯,没有桌布,没有花瓶,桌子椅子都只有三条腿。”
“我不会住在你的家里。”男孩虽然是纯正的欧美气质和血统,但是他脱口而出流利熟练的普通话却丝毫不含糊。
“我知道你不会住我家,你要是住我家我哥会捉着我然后把我打死。饶了我吧,好吗?你也知道我根本就没什么名气,你要学画也该去找那些买一张画能吃够一辈子的大师!”易一钱转过身看着男孩,虽然易一钱处高势,但他和男孩双眼对视的时候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半分俯视带来的优越感。
“我知道你的画卖不出去,这是因为你没有社交手段和人际关系还有你的怪脾气,我说过,我愿意把你画全部买下来。”
易一钱向天翻了个白眼,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招惹上这尊大神的,自己好端端的去参加一个展会,结果就被告知有人愿意买下他所有能够出售的作品。
好吧,这是好事。易一钱不否认当他得知这件事的时候高兴地像是浑身轻飘飘地奔跑在辽阔的大草原,但是当那个被易一钱幻想的优雅而富有艺术细胞的买主,也就是这个十岁的小男孩一脸冷淡的看着他时,易一钱身为一个画家的自尊心瞬间就被击中了,偏偏他就是个有点矫情的人,当即他就翻脸走了。
虽然三十多岁还没混出头,但是易一钱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的有点怪脾气的画家,他的画就算是再怎么不受待见,也还轮不到一个乳臭味干的富家小孩子随便拍走拿去过家家吧?
而且还说学画?真是够了,那么有钱怎么不去找那些业界大师教呢,你要是诚心诚意的跟着人家跑到农村老家里,再怎么傲的大师也得收了这个徒弟了吧!
说来说去好像还是易一钱自己太矫情了……
他沉着张脸,转身不再理会安德森,自己向着老家的方向走去,而安德森依旧好脾气的跟在易一钱身后,一帮子带着黑墨镜的西装外国人跟在安德森身后。
走在乡村的小路上,这样的阵仗几乎不亚于隔壁村的小红和本村的小明结婚,两村的人联合起来送亲吸引人目光,这样的视线在进村之后显得尤为强烈。
“妈妈,他们是什么人啊!怎么长得这么奇怪!而且穿的也好奇怪啊!”一个站在澡盆里洗澡的小孩扭着身子看着那一群人,他妈妈捉着他的手臂拿着毛巾一边看一边给他搓着背。
“那是外国人,知道吗,你要是不好好读书一辈子都讨不着见一回。”
“那妈,咱们跟上去看看吧!你看小翠她们家就凑上去看了。”小孩几欲跳出澡盆光着腚子跑上去看个清楚。
“看个屁!赶着去凑什么热闹,谁叫你昨晚尿一床来着!一大清早的猪都没喂,我还得给你洗澡洗被子,哎哟那骚的,你再给我尿床,我就让你爸把你吊猪栏里睡去!”说着女人还狠狠的掐了一把小孩的手臂,小孩惊的在水里猛地蹦跶起来,水花溅了一地。
清晨的阳光温暖且清明,穿过田野的风带着青草和野花的香味,薄薄的吹在脸上有一丝凉意。易丞艺左手支着自己的下巴,右手百无聊赖的转着笔,听着教室里朗朗的读书声。
“很好,读的很整齐,但是有一个同学要点名批评,易丞艺,你是一大清早的没睡醒还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跟着读?既然这样,你就一个人把课文第二段给大声朗读一遍!”
易丞艺被点了名也毫不自知,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着自己的事情,直到那个年轻的女老师用教鞭敲了敲讲台,易丞艺才从呆滞中清醒过来。
现在这是……要站起来接受批评了吗?
易丞艺四向打量着周围,初一的学生仍然跟小学生一样,遇到点什么热闹就喜欢转过头用视线对准闹出动静的那个人。
他实在是不习惯这种对待小学生的教育方式,但是还是勉强站了起来,一种身为二十六岁成年人的羞耻心和虚荣感不允许他做这种掉脸的事情,只是全班的视线都对着他,这种时候也不好不给年轻女老师台下……
于是易丞艺翻开了自己的课本,找到了黑板上写着标题的课文,然后咬了咬牙,磨磨蹭蹭的想开口又开不了口。
怕什么!他现在可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屁孩子,谁知道他是被换过芯子的呢。易丞艺想着举起了课本放在自己眼前,大声朗读了起来。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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