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跟着那个男人走就是因为妈妈的病,只不过还是没有治好,现在我也过得挺好的。”向谦然顿了顿,电梯已经到了底。
“你不用担心。”
双手放进裤子口袋,向谦然走出电梯,然后转过身看着易丞艺。
“倒是你,来了一个星期我都没有见过你,一直窝在房间画画很舒服吗?”
心情有点复杂,易丞艺装不出强颜欢笑的样子来附和向谦然的话,摇了摇头,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些突然就冒出来的信息。
“喂,你要是觉得我实在很可怜,就过来抱我一下吧。”
酒店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不是很多,易丞艺走到他前面,本来打算是拍拍他的背就放开,结果向谦然突然回抱像是要锁死一样,拥抱的力度简直是要杀掉他。
但是没有要推开的想法,即使骨头都被箍的发疼,这或许说明了他在这些日子心里忍耐的是怎样的感情。
即使痛苦的要命,身边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可以安慰他的。
向谦然的发丝落在了自己的衣领里,皮肤和头发接触时产生了一种细腻的感觉。
只是时间未免太久了,两个男的一直抱在一起会不会太影响了?
安德森透过酒店大门的钢化玻璃看着向谦然,面无表情,他扶了扶眼镜,深深的看了一眼易丞艺的背影,转身坐进了身后的车里,很快引擎被司机发动,车子消失在路上的车流中。
而向谦然眼神里的受伤和空洞已经重新被深邃武装了起来,他的眼睛里清楚地倒映着那个有着暖阳般金色发色的少年,收回了自己的双臂,此刻他眼中有的只是平静。
“好了,去吃饭吧。”
易丞艺收回了自己的担心,他知道这种伤痛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平复,对别人抱有过多的怜悯也是对他的一种不尊敬。
“嗯”
吃完东西之后又去了一趟超市,向谦然在看见易丞艺之前就已经吃完了东西,所以他全程都只是陪着易丞艺到处转悠。
或许易丞艺没有发现,但是向谦然发现了,他早就觉得那个男人经常带着的少年长得和易丞艺或多或少都有点相似,而直接露在脖颈上的红痕代表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保持的是纯洁的关系,本来只是有点在意,但是在知道他是认识易丞艺的时候,这种愤怒感就压不住了,真的很恶心,和那个人一样。
作为易丞艺的朋友,他有必要帮他除一除身边那些不正常的人,向谦然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易丞艺变成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但是他似乎却总是可以招来一些这样的麻烦。
保护欲发作的同时,或许还有一些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东西参杂在里面。敏感的人终于完全信任了另一个人,被忽视而产生的不安,因为安全感所以产生的想得到的感情,早就已经超越了友谊的界限。
白x神羽:那个bababa……如果你不这么讨厌同性恋,还是有机会的。
向谦然:我还在纠结。
安德森:你以为你有很多的时间吗。(冷)
☆、/33/:第三十四章
其实他们三个或多或少的都有点早熟,易丞艺自己就不用说了,虽然有点迟钝,但是少年外表下里面的芯子早就不是表面上看到的东西,而向谦然从小就心思细腻,经历了这么多打击的事情之后他已经逐渐的开始养成了自己成年之后的那一套冷漠的处世方式,至于安德森,他的阅历和从小成长的环境从来就不允许他真的像一个即将满十五岁的少年那样懵懂无知,原本应该浮躁单纯的性格早就被消磨殆尽。
当成长已经不再是时间问题,所有剩余便全部都花在了雕琢自身上面,所以那优越并不是与身俱来,而是因为沉静的汲取外界经验慢慢获取到的。
向谦然的房间里摆了很多厚厚的书籍和装在蓝色文件夹里的档案,随便转了一圈之后他坐在了沙发上,摆设和自己住的房间基本上差不多,易丞艺随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一本书翻了翻,里面是大量的案例,以及需要涉及到的法律知识,很多地方都工整的做着笔记,可以看出这个人从微小的事情开始就一直怀抱着的是严谨的心态。
他是不是也应该去买点书看看?房间里只有浓重的松节油和颜料的味道,能看的基本上就那几本大师画集。
向谦然扔了一个苹果给易丞艺,水珠已经被擦干了,易丞艺晃了晃旁边的蓝色文件夹。
“这个里面是什么?”
“案例,事务所里面的案例,不是些什么好看的东西……所以不要看了。”从易丞艺手里拿过了那个文件夹随手扔到了一边,向谦然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然后整个人窝在了易丞艺旁边的沙发里。窗帘没有拉开,外面的天空本来就是阴沉的,屏幕上的灯光映的向谦然的眼睛很亮,而那明亮只是漂浮在表面,黑色的眸子黯淡而且深不见底。
“你暂停了学校的课程过来画画吗?”
被问到自己的事情,易丞艺转过头看着向谦然的侧脸,那一瞬间其实是有些陌生的感觉的,但是每个人都在变,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向谦然没有看着他,所以易丞艺转回了头。
“嗯,现在的这张大概要画到明年开春差不多,反正今年也快结束了。”
“那个总是跟着你的小师弟呢?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他就不会不高兴?”
“……不知道。”
突然就被提到安德森,易丞艺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现在和安德森之间的关系很尴尬,这种事情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仔细想想他一声不吭就跑到这里画画这件事的确不太好,虽然原因不全在安德森,但是不可否置来到这里至少有百分之二十的原因是因为不敢面对他。
可是这种事情真的不正常啊!早恋就先不说,他喜欢的偏偏还是一个同性!一想到同性这回事易丞艺就下意识的看了向谦然一眼,他还是那样全身放松的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像是察觉到了心虚的目光般,他侧过脸看着易丞艺,没有掩盖过的慌乱情绪猝不及防的被捉了个正着。
“没事,到了这个年龄还一直跟着跑总是会让人觉得有点不适应,越长大就越是需要属于自己独立的空间,你不必觉得有哪里做的不对。”
向谦然的话从客观的角度来分析很有道理,反正易丞艺绝对不敢把他们两个突然僵持的真相说出来,这是需要被好好隐瞒的事情,因为这属于向谦然不可触的一片逆鳞。
被事情冲撞的有点头晕脑胀,易丞艺也学着向谦然的样子放松的窝在沙发里,现在就先好好休息一下。
其实他最近真的挺累的。
用过量的劳动来逃避已经被坦白出来的感情,很难做出什么好的决定,没有这方面的经历,所以也没有处理的手段,或者这只是安德森一时的想法,他的年龄给了他足够的变化时间,人的改变是最恐怖的事情,今天还在追逐地东西,可能明天就忘了。
又或者他只是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罢了,想到安德森的时候,心里除了慌张和不知所措,其实隐隐的还有一种感觉,那种心底像是落在棉花上的情绪第一次感受到的时候让人有点手足无措。
他没谈过恋爱,前世的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身边总是没有什么女生,学生时期最熟悉的就是安德森·林恩,而毕业之后就是向谦然占据了他社交圈的一大半。
电视上放的东西什么都没有看进去,但是易丞艺还是一本正经的盯着屏幕,思维天马行空的四向发散,房间里很暗,还记得很久以前向谦然就坐在他房间里等他起床,然后给了他一袋巧克力,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坐在那里的,但是很难想象一个暴躁的人会安静的在那里等一个人起床。
向谦然已经有点困了的样子,上眼睑时不时的往下掉,睫毛的长度刚好清秀,侧脸就是一个少年安静的睡颜。
或许他说的没错,他的确是比自己耐看一点。
放松的感觉很舒服,虽然陪着向谦然看电视有点无聊,但是两人相处的时间实在有点少,而且很快就要到了各奔未来的时候了,正想着离别,肩膀上毫无防备的压上了一个温暖而钝重的东西,注意到的时候,耳边已经传来了向谦然的声音。
“我想睡会,就在这睡一会。”
劝他回床上的话在嘴里转了几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易丞艺用不会吵醒他的音调配合的轻轻“嗯”了一声。
事实上他很少和向谦然这样温柔的接触,这个人总是很难亲近,主动去触碰的话,如果不是有特别正当的原因,总是会给人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印象中年纪再小一点的安德森给人的也是这种感觉,只是后来他几乎变成了最喜欢触碰易丞艺的人。
向谦然靠的他的肩膀有点酸,但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
其实他觉得男生之间的交往还可以再硬气一点,但是总是莫名其妙的就变得暧昧,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也许和安德森走到今天这一步,或多或少都和他从一开始没有拒绝掉他的接触有点关系,因为不想造成无谓的伤害,他也不需要拒绝小孩的亲近。
大概是环境太安静了,易丞艺到后面也睡着了,但是在睡之前思考得最多的,大概还是该怎么处理和安德森的关系。
只休息了一个小时,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向谦然在他旁边看书做笔记,而易丞艺的头还被诡异的放到了他的肩膀上,因为是背靠他睡,所以很颈椎很舒服。
只是这样他看书很不方便吧?
“终于醒了,结果你睡得比我还久。”
“你可以把我扔在沙发随便某个角落里睡的。”
“没办法,我太善良了,感恩戴德吧。”
向谦然合上了手里的书,看着易丞艺有点睡乱了的头发,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头发乱了。”
向谦然的头发完全没有睡乱了的痕迹,易丞艺听到之后到镜子前看到的是自己以奇怪的弧度翘着的几撮毛。
这个样子很蠢,不难想象向谦然大概已经在心底将他暗自绯腹了好几遍,虽然这是他经常做的事情。
沾了水才把头发打理顺,易丞艺从洗手间出来之后直接走到了门边。
“我回去了,你晚点可以过来玩。”
“嗯。”
写完那一行笔记,向谦然放下书走到门边,看着易丞艺的背影若有所思。
或许这种事情真的不需要特别在意,但是程曲沙身边的助手已经换到出现了第四张新面孔,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这学期已经快到了尾声,易丞艺没有去过学校,安德森也没有联系他,本来是想主动去找安德森的,但是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必须要找他的理由,而且向谦然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拖着他出去遛弯,慢慢的那种不平静也逐渐平静了回来,又或许那只是因为当事人不在身边,所以他才产生了那种虚妄的安全感。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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