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头望着蒸屉里那些还有余温的杂粮馒头,眉间的皱褶更深。时值大旱,官粮价钱升得高到买不起,他不得已托了乡下亲戚,买了私粮,却已将攒下来的几钱银子系数用完。这里却偏又撑不起生意,再不来客人,只怕他和小孙子,就得跟着逃荒的人流一起,沿街讨饭去了。
“爷爷,我饿。”小孩抗不住,盯着蒸屉里的馒头道。
金老头摸摸他,道:“乖,爷爷给倒水喝,馒头是卖钱的,吃不得,懂吗?”
小孙子似懂非懂,却也乖巧地不再吵闹,只接过金老头倒来的温水,自己蹲在一旁小口小口地抿。
金老头长叹了口气,正愁得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之际,忽然听到小孩清脆的嗓音:“爷爷,有人来了,有客来了。”
金老头的心猛地跳了起来,他举目远眺,果然土路尽头一阵黄沙滚滚,近些了方才发现,是一对威风凛凛的黑衣骑士,当中簇拥着一辆朴素的大马车,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金老头一见心情沮丧,忙拉了孩子避开点,他心知,这样携带奴仆侍卫出行的大户人家,大多备齐茶水吃食,又怎会屈尊降贵到自己这个破旧的小茶水摊歇脚?
哪知队伍快要经过之时,模糊听得马车中有一个如春谷鸣莺般的女人扬声道:“厉大爷,我们少爷说了,在这里歇会。”
领头的黑衣骑士手一挥,一行纵马之人齐齐勒住了马,显是训练有素。那黑衣人倒转马首,驱到车旁,低声询问了几句,便又对手下人挥了一下手命道:“下马。”
十余名护卫齐刷刷地跳下马,自动分成几组,有进茶寮摆好座椅,有清赶坐着的两名客人,有牵马拴马的,有自动烧水洗刷杯子,有查看周围环境的,金老头待要喊一声“客官”,见此架势,如何敢招呼,忙搂了孩子躲在一旁,心疼那柴火和被赶跑的客人还没付的两个铜板茶钱,可心疼归心疼,怎么敢出声埋怨。
这里一应事毕,那边车里才跳下一个面目平常的高瘦男子,懒洋洋地看看四周,方卷起帘子,扶下一个虽身穿布衣,却相貌美丽的女子。那女子未语先笑,道:“有劳白大夫了。少爷,这茶寮也就这样,你非要下来看,呆会别嫌人家地方腌臢。”
车内传来一个男子温润好听的声音,道:“你懂什么,我自来只在书本上看过,好容易见到实物,自然要来见识一下。”
那白大夫适才宛若没有睡醒的眼神,此时柔和得能滴出水来,笑道:“你想瞧便瞧吧,只小心点,慢慢下来,我扶着你。”
车内伸出一只手,普通的蓝色儒服袖子,手腕剔透玲珑,指骨节节宛若精雕细琢的玉器。金老头不小心抬头望了一眼,只觉这样的手,怕是城里最灵巧的玉匠也雕不出来。他心里砰砰直响,却见一个少年公子自车内下来,比起那只手,那张脸却未免太过平庸,甚至有些隐隐的病态。金老头心底叹息了一声,还待细看,忽然那白大夫一阵如利剑般的凌厉的眼神射到,他吓了一大跳,忙低下头,搂紧了孙子,不敢多事。
“这就是茶寮了?”那公子兴致勃勃地四周看看,对那侍道:“我看的杂书,讲到江湖人士互通消息,巧遇敌手或朋友,发生地点多在茶寮,想不到,就是这么几块布,几张座椅拼起来的地方。”
那侍女抿嘴一笑,道:“我的傻少爷,你都讲那是书了,老百姓过的都是普通日子,哪里来那么多江湖异士,也不干些买卖营生,整日无事,就专泡茶寮子?”
“没有的吗?”那年轻公子睁大眼睛,转向一旁的白大夫。
白大夫笑着柔声道:“就算有江湖人士到这,也多是各门各派的低等弟子,大弟子或宗师出门均有其他门派接待,无需歇息在此。”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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