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真只是这么看着,就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心里有些念头就这样突兀地、并不事前知会他一声地冒了出来,直想在这会儿支配住他,要他做些什么,可他又不晓得那些念头到底是要他去做些什么。猛然间神志一清醒时,他只觉知到再这样看下去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便也被骇住,索性也调了个身,将身翻转去另一侧,与他大师兄背对背那样地侧躺着,准备平复一下心神后就睡去。
至次日晨,燕真早顾青城一步醒来,只是还是那样卧着,并未起身。一会儿后,只见他那个在夜里睡着睡着就早已平躺过来的大师兄也睁开了眼,跟着,这大师兄就倏地一下,坐起身来,还像是要下榻去似的。燕真忙摁住他大师兄的手:“大师兄,你身子不适,怎么就这样急急要下榻去,不再多躺几日?”顾青城一甩他的手:“我都好了,没有不适。我总之就是要起来。”燕真闻言,也支起身来,说道:“好,好,要起来便起来吧,总是躺着也不是事儿。那你今日要上哪里去走走?我陪着你。”顾青城说道:“我哪儿也不要去,只要去生料仓看看。可我又没有牌子又没有钥匙的!”燕真讲:“别急啊,我有,再给你不就得了。”顾青城有些酸,道:“我哪能拿着,我爹交给你的,哪有我再要回来的道理。”燕真说:“那我跟你一道去,不就成了。照理说庄主将那些给我,我就有照管好的责任,但即便不直接给你,你也是可以将我当川儿使,由我收着你那些钥匙,不是一样的吗?”顾青城想了想,说道:“也好。那你还赖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些下来用了早膳我们就过去。”
于是这日早膳过后,顾青城将那只小狗交托给川儿照看着,便领着他燕师弟“下山”去转了一转,像领着他又一名贴身小厮一般。还去了生料仓取了一些料出来,燕真这回是拿钥匙开仓进去取,并不是凭牌子,故而不需记录在册上,只直接拿便是。他俩还去了冶铸房、熔金房转了一转,都是顾青城走在前,燕真在后,看久了还真是有些狐假虎威的味道在里面。
顾青城连日以来的怨气无处排解,只有在这一路上将他燕师弟当成小厮使时,才能稍稍发泄掉一些。哪知使唤着使唤着便使唤上瘾了,只心里觉得与他素日里使唤那个同样听话的川儿的感觉是不同的,可到底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只知这人亦是同样听话,唯命是从,俯仰唯唯,从没有半个“不”字,这一点倒是与川儿像极了,可就是总有些不一样。他的那种听话倒不像是和川儿之间的那种主仆之间的感觉,倒像是另一番味道,可是到底是哪样的味道,又说不上来。
顾青城仅是有那样的些微异样的觉知,可真要他辨明白那“异样”是“异”在哪处,他又是真地辨不分明,谁让他是一个在那上面蠢笨的。
这晚上,顾青城洗了澡,就想要爬上榻去,想了想,又走去房门处要将厢房门上的闩子闩上。这一整日都是由燕真跟着,那小厮川儿是左右都使不上力,仿佛少爷身旁缺了他一个伺候着也不打紧,横竖有燕真在,也是一样的。川儿虽心中有些悻悻的,却也并不能说些什么,只得于这处小榭的院中料理一些事务以及看管着那只狗儿,其余的,都没他什么事了。一整日没有川儿贴身伺候,那么顾青城房中的一些细事,就还得由他自个儿想着,像是将闩门那块木条放进槽里扣好这样的事,还得是顾青城自己想到了去做,也没个贴身的机警的人提醒着。想必若是川儿伺候着,川儿明白他的心思,是会提醒他闩好门,别叫“有些人”进来的。而其实平日里他那个门闩子是不闩的,通常都是川儿将他帐外的烛火吹熄了,再掩门退下之后,保证好这院子的大门是由里头闩好了的就行了,横竖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庄子的四角都有守更的人,被派上了守更的差事的人几个一聚,吃些许酒驱驱入夜的凉气,守上一个时辰,再换一伙人接班来守。只要这庄子是安全的,那庄上大少爷的那处小榭必是安全的,庄上谁还会没事想着偷进大少爷的院中行不轨之事。
只是顾青城现如今逼不得已得将自己的房门的闩子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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