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晚上都很兴奋,看着那个喝了一碗差人上城里买的羊奶后睡了过去的小娃娃,就开始商量起来以后该如何办,该给院外的人些什么说法。两人一直讨论至三更,只就着以后到底是买只母羊还是请个奶妈来解决这小娃娃的口腹生计一事就用了将近一个更次的光景来讨论。第二日,顾青城便带人出去买了一只母羊,回来后拴在他们住的那院里的那棵桂树上。再过了几日,他竟还学会了挤羊奶,再没几日,竟手法娴熟起来了。
跟着,这两人就这院里多出来一个娃娃的事,对外并没有什么说辞,只有对川儿有之前的那番说法,只是想借川儿的口说与顾家老爷与夫人听,对外却还是像要挂着一块遮丑布似的,不会说什么与一个姑娘家还未成亲就有勾搭的这样的话。他们既不说什么,庄上人也自然不敢问,只私下里议论,说定是庄主或是顾家少爷品性风流,在外头惹出来的风流债,外头不知哪个女人生了娃,丢到他们庄子外给那娃的爹去养了。这话传着传着,跟真有那么回事似的。顾青城他们听了这些传言,根本不恼,由得庄上的人嚼那些话,倒还像是助了他们似的,只要人人传这孩子是他们中哪个跟一个女人生的,是他们中哪个的亲骨肉就成。
有很多话,随着一季的秋日银桂开又谢,再随了一季小阳春的山茶开又谢,一季季的,都只在这处院子里轮转,闷在了这院中,散播不到院外去。有很多实情,随着秋雨来灌、春泥化去,全都烂在了这处院子里的桂树根下,无人知晓。顾青城跟他师弟在一起那样久,被他师弟“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骂得多了,也自觉自己可能确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自然就谨守他师弟关照他的每句话,每日过得谨小慎微的,不敢轻易多言多行,凡事都要问过他那个只成事、不败事的师弟后才敢定。
不过,多数时候,他都觉得自己这样活着也没什么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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