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胖子作者:鬼丑
是多动症,季劫还不会死乞白赖的,用体罚等等方式。可如果单纯是不想学,季劫就会采取稍微严厉一些的措施。
写作业时走神,用尺子敲手心一下。随便摸文具,敲两下。跑出去看电视、偷懒,用木棍敲手心两下。如果一个小时内写完作业,可以满足果果一个心愿。
这些惩罚措施季劫小时候也受过,都是季文成想的方法。拿出家里的小根桃木棍,树枝都被磨得光滑了。看着这个曾经与自己手心亲密接触过的桃木棍,季劫觉得心情复杂。要说,为了自己的弟弟,季劫可真是费尽苦心。果果一学习他就要跟到书房里去。明明季劫自己学习都没那么上心。
不过桃木棍带来的效果可没想象中的那么好。
季劫小时候挨揍,手心高高肿起、脸都憋红了也不哭,而且死不认错,倔强得很。
果果跟他可一点都不一样,挨了一下就特别委屈,然后一边写一边抹眼泪。啪嗒啪嗒的,很快就把作业纸都给弄湿了。
然后越哭越委屈,干脆站起来抱季劫的腿,边哭边说‘哥哥打我’。
季劫:“……”你又走神,我该打不该打?
季劫完全继承了父亲脾气的缺点,在刻意的维持下,很快也有了‘严兄’的风范。小学生放假早晚不定,季文成开庭的前几天,果果还没放暑假,临近期末考试,小学生作业都变多了。
语文老师要求他们把全本书的生字都抄写四遍,果果没写就嫌多,哭丧着脸,葡萄似的眼珠里全是眼泪。
“哥哥帮我抄几遍好不好?”
要是以前,季劫当然会说好。反正除了自己还有季文成管着他。但现在不行了,因为他要代替季文成担起责任。
于是季劫摇头,说:“不行。”然后低头给果果削铅笔。
果果就闹起来了,快要崩溃一样蹦蹦跳跳,哭得满脸通红,说作业太多,不要写作业。
季劫扯他的衣服,拍他后背让果果安静下来,尽量压制自己的脾气,说:“果果乖,作业多可以不写完,但一定要写。你从现在开始写,写半个小时,无论写到哪里都开始休息,好不好?”
“不好!呜呜!我不写!我不写!”季远崩溃一样地大声哭喊,眼泪都流到脖子里了。
季劫问:“为什么?”
果果不回答,尖锐的哭声划着季劫的耳膜,有些难以忍受。
季劫尽量放低声音,说:“果果别闹,果果乖。”
他记得自己的弟弟没有这么难缠啊。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听话?
听到果果的哭喊,季妈妈和管天任都跑过来。季劫揉揉额头,感觉头痛不已。
出门前,果果还在闹,作业一笔没写。要知道如果他不这样,说不定已经把语文作业写完了。毕竟小学生一本书没几个生字,一个抄四遍,加起来都没有二百字。
三人出门去法院看季文成的开庭情况。家里又只剩季远一个人,当然不放心只让他一人呆着,于是将他交给隔壁的王阿姨,让季远和同学一起写作业。
那个姓王的小男生好像挺爱热闹的,一看见进门的果果眼睛都亮了,欢呼雀跃着对季远说:“我家有好吃的,你跟我过来。”
季远比较冷淡,在门口大哭着抱季劫的大腿,撕心裂肺地喊:
“哥哥,我要跟你一起去。”
季劫怕法庭不让带孩子,好说歹说把果果放到王阿姨家里,被季远喊得心里窝火。
到了法院更是一肚子气。检察官和反贪局的那些人一个个怀着最大的恶意攻击季文成,听得季劫头上涌血。王律师的辩护意见是季文成并没有贪污,只是帮犯了贪污罪的人洗钱。
而对方说了,季文成在洗钱之前就认识那贪污受贿罪的罪犯,是共犯,以贪污受贿罪论处。
“被告人确实认识xxx,是在xxx犯罪后才知道他的贪污受贿行为,为其提供账号。”
“被告人季文成在xxx贪污受贿时早已知道,还与另一位与xxx关系密切的年轻女性姜橙相熟。”
“可xxx的犯罪行为并没有事先与季文成沟通过。”王律师推推眼镜,“而且我方否认季文成与姜橙相熟的事实。”
随后传姜橙上庭,季劫见到那女人的时候感觉心里咯登一声。女人没有化妆,散着头发,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皮肤很白。
审判长开始说:“根据……(此处省略),你有作证的义务,不能作伪证,你听明白了吗?”
姜橙点点头:“听明白了。”。
季劫顿时很紧张,却没想到女人表情非常冷漠,看着季文成,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季劫,然后说:
“……我不认识他。”
“你真的不认识他?”
“是的,我是第一次见到他。”
回到家,季劫的心都含在嗓子里,好像一张口就能吐出来似的。他不明白姜橙为什么要维护季文成,又害怕姜橙翻供,心里忐忑不安。
季妈妈也是忧心忡忡,三人回家的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接果果回家的时候遇到了麻烦。果果在王阿姨家一直哭闹,跟姓王的小男生玩的时候还把人家孩子给弄伤了。
季劫沉着脸,问季远:“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打他?”
季远缩在墙边,把双手藏在背后,可怜巴巴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季远走到王姓男生面前,问,“怎么样?”
小男孩眼圈红红的,乖巧的说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王阿姨在旁边,压低声音,虽然没有责怪的意思,但显然也有点生气了。
她道:“我也没注意是怎么回事。一开始玩得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就打起来了。后来果果推了我家孩子一把,就摔到嘴那边了。”
季劫单膝跪下,用手摸孩子的下巴,问:“伤得怎么样?”
小男孩一张嘴,季劫才看到他流血的嘴唇,而且,最重要的是,孩子的门牙少了半颗。
“……”
要知道,他们这个年龄差不多已经换了大门牙,也就是说这颗牙日后也就是这样了。
“走,”季劫抱起那个孩子,说,“去医院看看。”
然后有些恼怒,强压怒气地对着季远说:“你,在家给我等着!”
季妈妈也着急,心想万一把人家孩子摔坏了怎么办?说着要跟季劫一起去医院。
现在的季劫多少有点能理解季文成了。不听话的小孩,怎么样都无法沟通,让人烦躁。
以前他没管过,没负责任过,所以不生气。
现在终于懂点了,懂季文成为什么那样对自己,管得那么严。好在也并不晚。
那小孩特别乖,也不认生,乖乖抱住季劫的脖子。
季远就受不了了,拽那小孩的裤腿儿,说:“你放开我哥哥!不许你搂他!”
管天任连忙上前拉,他看出季劫的怒气了。
他搂着季远,说:“果果,别惹哥哥生气了,行吗?”
尽管管天任这样温和,但季远还是不领情,他踹着管天任,口中说‘我不要你’之类的话,一定要季劫留下。
季劫看怀里乖巧听话的小孩就觉得更复杂,心火蹭蹭往上冒,于是朝着季远吼了几声,季远终于安静了。
“……”管天任愣了一下,赶紧把季远往后带,说,“季劫,你赶紧去吧。”
看着弟弟惊恐而充满泪水的眼睛,季劫走出家门,直接扶住额头。
其实本质上,季劫和季文成,一模一样。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开庭结束就五点半了,六点钟到家,然后立刻带孩子来看病,一直忙到晚上十一点,季劫连口水都没喝上,忙得焦头烂额,从医院出来再赶回家已经是十二点了。夏天到处是烤羊肉串的味道,季劫抱着已经睡过去的小男孩,身后跟着王阿姨和季妈妈。
季劫,你是个男人,从今以后要好好保护这个家。
季劫来回来去想这句话,突然感觉自己身上背负的东西沉甸甸的。
因为季劫他们迟迟没回家,管天任等得很焦急。但又不放心把果果一人放在家里,好不容易等果果睡着了,连忙穿上衣服要找季劫,刚一下楼,迎面遇到向上走的季劫。
季劫抱着小孩,走的慢而稳,抬头看了眼管天任,本来没想说话,后来想到了什么,竟然打了声招呼,很客气地说:“怎么还没睡啊?”
管天任焦急地说:“我在等你。你……孩子没事儿吧?”
“给安了个东西,从外表上看不出来缺一块。”季劫小声说,怕吵醒孩子,直到把熟睡的孩子放到房间里,关上门,才对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管天任说:
“果果呢?”
“睡着了。”管天任说,“你吃东西了吗?我做了点汤,你喝一点吧。”
“不了,我现在吃不下东西。”季劫有点上火,牙疼得右腮都肿起来了,转身看母亲,说,“您吃点,我先睡了。”
紧张和愤怒都是很耗费体力的事,季劫洗了澡头发没干就躺下,并且很快入睡,连管天任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管天任开了一盏颜色很淡的夜灯,透过夜灯看季劫的脸,轻轻叹了口气,关灯躺在他身边。
第二天早晨管天任四点钟就醒了,躺了一会儿发现怎么都睡不着。夏天的东北太阳升得早,四五点钟正是一天中最凉快最舒服的时候。
管天任小心地打开窗户,让房间里通风,洗漱完毕后,本想做点东西,可又怕时间长放冷了,于是犹豫着走到季劫身边,看睡梦中的人。
这些天季劫很累,加上失眠,更是雪上加霜,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稳觉,一晚上动都没动。
他的长相与性格不符,甚至可以说清纯、干净,眼睛很大,眼线长,上唇薄,下巴尖。这样闭着眼睛,就露不出眼睛里的凌厉张狂,可也没有平日里的神彩,看起来不像是季劫了。
但他身上的热度也让管天任着迷,管天任跪在季劫身边,看了他好长时间,一根一根地看季劫的睫毛,然后,就像是受到了蛊惑一样,管天任缓缓低下头,就在他的鼻尖快要靠近季劫的鼻尖时,管天任突然惊醒,深吸一口气。睡梦中的季劫感受到微小的气流,皱了皱眉,看上去好像要醒来――
管天任惊呆了!他向后跌倒着坐在地上,捂紧自己的嘴,都不敢呼吸,后知后觉感到口干舌燥,心跳如雷。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激动,而且,他要干什么?他是要亲季劫吗?!
你怎么了!你怎么能亲季劫啊?!
管天任在心里疯狂咆哮,表面上却非常淡定,连呼吸声都自动屏蔽了。
然后季劫慢慢睁开眼睛。他是侧躺着,有一段时间不太能适应室内的阳光,[着眼睛眨了眨,就看见管天任在那儿坐着,不知道为什么还捂着嘴巴,僵硬得像是雕塑一样。
季劫就笑了,笑得像是钻石一般夺目,他问:
“喂,干什么呢?”
管天任舌头好像打结了说不出话,他难耐地喘着气,喘气声音有些怪,听得季劫都有点尴尬,说:
“你怎么了?”
他喘气的声音,莫名让季劫觉得焦躁,可究竟是哪里焦躁,一时间也说不出来,只能确定那声音不让人厌烦。
管天任这才反应过来,‘啊……’的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后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也想问:管天任!你在干什么?!
但面对着季劫,他表现得很是平静,从地上站起来,说:“没怎么。”
季劫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整个人都舒展了,然后蹭蹭被子,才从床上起来,看了眼表,有些惊讶地说:
“这才六点啊。这么早……我还以为十二点了呢。”
“啊?啊,对,是,嗯……六点。”管天任磕磕巴巴,“我,我出去一下。”
说完转身就走,竟然有些局促。
季劫换了睡衣,套上衣服,跟在管天任身后,说:“我也出去。”
季劫直觉的发现管天任今天有点不一样,可真的有什么变化,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季劫看管天任走得飞快,还专门握了握他的肩膀,问:“怎么了?这么急。”
“不,急。不急。”不用看管天任都知道自己笑容僵硬,他说,“时间不早了,你赶紧洗漱。”
说着逻辑不通的废话。
季劫皱眉,顿了顿,说:“好。”
他发现:管天任没给自己挤牙膏,没给自己放洗脸水。他这是怎么了?
但是一个成熟的男性是不会直接追问,得不到答案还死不罢休的。季劫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幼稚下去了,就算好奇,也不能死死追问,万一戳着管天任的痛处,怎么办啊?
任是季劫想象力再丰富,也不会想到自己刚刚差点被轻薄。他一边刷牙一边想,管天任大概是摔了一跤吧?
听他那喘气儿声,估计摔得不轻。
要真是摔了一跤,那还是不要问了。毕竟季劫就不愿意受了点小伤一直被别人询问。
六点半是季远起床的时间。因为他年龄小,穿衣服和收拾东西比较慢,为了不迟到,往往要提前不少时间起床,然后慢腾腾地上厕所、穿衣服、收拾书包。因为学校离家近,走着也就五分钟,因此不用接送,果果可以和隔壁的同学一起上学。
由于昨晚季劫吼得挺凶,果果看季劫时还怯怯的,吃饭都不敢下筷子,喝了一碗豆浆就说吃饱了要走。
季妈妈看着季劫,有些担忧地说:
“果果都怕你了。”
“没事。”季劫心里塞得慌,却还是要说,“他怕我是好事儿,以后我爸没精力管他了,换我。提前让他适应适应,好管。”
季妈妈吃不下了,说:
“哎……你爸当年也这么说。”
“当然,那是我爸。”季劫垂下眼帘,面不改色的喝豆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