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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胖子作者:鬼丑

妈妈爆发起来也让人害怕。

管天任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就被推出门外,季妈妈站在门口,想让管天任离自己家,离季劫远远的。

出门前还是家里的客人,这么快就被赶出来,管天任倒是没在意,只是想见季劫。

可季妈妈像是守卫一样,站在门口瞪着管天任。看她一副要被气出好歹的模样,管天任只能先躲开。

季劫被锁起来,心情更复杂,怕管天任被打,也怕季文成气出病。他本想循序渐进、好好跟母亲谈谈,不告诉季文成。谁想季妈妈那么暴烈,直接把管天任给轰出门去。

季劫拍着门,喊:“妈!你赶紧开门!”

幸运的是,季妈妈果真把门给打开了。

季劫一怔,看到门打开后小跑着出来,在客厅来回看。

“看什么啊?”季妈妈气不打一处来,“人都走了,你还看!”

原来季妈妈没想真锁他。只是怕季劫帮着管天任。

季劫看看坐在沙发上的季文成,见他没什么异状,皱眉走到季妈妈身边,小声说:“妈!你这是干什么?”

季妈妈怒道:“还不是你做的好事!季劫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出家门,敢出门半步,我打断你的腿!”

吼完就觉得不合适。季妈妈的威胁是有些苍白的。如果季劫不愿意,打断腿也能爬着出家门。

可季劫竟然真没有出门。

那时季妈妈想,为什么呢?说不定,季劫并没有他们想的那样喜欢管天任。

季劫表现的甚至有些冷静,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到了晚上,安静地躺到自己房间里,盖上被子。季妈妈小声到季劫房间里看了两次,怕季劫摸黑逃跑,但是没有。

季劫在等,等管天任来找自己。

他知道自己不能走。

年龄越大越能知道自己的责任究竟是什么。季劫是喜欢管天任,想跟他共度一生。两个男人在一起时惊世骇俗的,让家里人接受,难。所以更要循序渐进,一点一点来。家人和管天任都重要。不过季劫绝不会只顾管天任,追在他身后,把重病、年老的父母和即将回归的弟弟扔在家里不管的。

季劫是家里的顶梁柱,三人都需要他的照顾。而管天任,则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如果只顾管天任,扔下父母,那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他不离开家,也不妥协。

家人和管天任,季劫都要。

结果当天晚上管天任就来找季劫了,季劫在床上躺着,没睡着,突然听到管天任敲窗户。

季劫立刻坐起来,轻手轻脚,用了一分钟才打开窗户,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两人连呼吸都压得很低,沉默了一下,默契地凑近,然后小声的亲吻。

季劫压住管天任的头,急切地问:“我妈打你了吗?”

“没有。”管天任说,“不疼。”

究竟是没打还是打了但是不疼,两人没细究。

季劫问:“你现在住在哪里?”

管天任低声说了个宾馆的名字,忍耐不住地往季劫脖子那边蹭,他说:“爸妈不让你出门?”

“嗯。”季劫有点不好意思。

再往前数十年,十七八岁的季劫正是叛逆的时候,爸妈不让他出门他反而偏要出门,但现在,季劫可心疼上了岁数的父母,哪儿敢再这样。

就是有点委屈管天任。

季劫如是道:“我没事。只是委屈你,还要半夜来找我。”

“我愿意的。”管天任低声说,“我总是不愿意离开你,那七年也是……你知道我的心意。”

季劫沉默了,道:“这次是我太鲁莽。早晨氛围太好,我没忍住就跟我妈说了。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强烈。”

管天任笑了,说:“傻瓜,妈早就知道了,无论你什么时候说,这反应都是一样的。”

季劫看管天任笑,好像没有一点怨言,只要是有关两人的未来,他都能等。

季劫心中一动,把管天任拉过来,和他湿润的接吻。

季劫的胸腹卡在阳台上,姿势十分别扭,可也不想分开。

管天任一边跟他亲一边说:“……明天……唔……我就到家门口守着……等咱们弟弟来……我不信……爸妈不给我开门……”

季劫向下亲到管天任的脖子、喉结,激动难耐。季劫刚刚解禁,哪里忍耐得了,恨不得直接拽着管天任把他拖到屋里来,或者自己跳出窗外。

就在季劫咬在管天任喉结,管天任颤抖得发不出声时,突然听到隔壁房间季妈妈清脆的两声干咳,两人顿时安静了,一身冷汗。

第60章

第六十章

第二天季劫还没起床,父母就悄悄的把弟弟给接回来了。

季劫睡眼朦胧的起床上厕所,就听到客厅有压低声音的交谈,‘哎?’,走过去看,就见一个身材高大,格外清瘦,背着季劫只能看见黑色短发的年轻人正搂着季妈妈,低声说着什么。

季劫连厕所都不上了,喊了一声,直接冲到客厅。

那黑色头发的男生笑着回头,见到季劫,放开母亲的肩膀,迎着季劫,伸手跟他拥抱。

那人正是十八岁的季远。这是他高中最后一个暑假,过完这个暑假,他就要开始上大学了。

十八岁的季远跟季劫长得并不算是太相似,光看脸的话,季远是国字脸,没有季劫的尖下巴,眉毛粗而黑,眼睛有神,跟季文成有八分相似。

季劫用力搂弟弟的后背,说:“果果,回来为什么不跟我说?”

“大哥,别叫我小名儿了好不好?”季远笑着,说,“爸妈想让你多睡会儿呢。”

季劫没刷牙没洗脸就坐在沙发上,喝了杯水,问:“几点下的飞机?”

“六点多。”

季劫心想这么早啊?那妈妈昨晚为什么睡得那么晚……

季劫没来之前,季远正跟父母谈自己在国外的生活,茶几上还有一张金发碧眼的女生照片。

季劫随手拿了过来,问:“这谁啊?弟妹?”

季远站在季劫身后,说:“是啊。不过爸妈好像不太喜欢。”

“你喜欢就行了,爸妈喜欢不喜欢有什么用。”哥哥说了这句大逆不道的话,收获母亲送过来的一记眼刀。

季远笑着,说:“这倒是,哥你说得对,我支持你。”

“……”不知道季远这小子到底听说了什么,上来就‘我支持你’,季劫还以为他知道自己跟管天任的事情,忍不住多看了季远好几眼。

到了吃饭的点,季远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哥,我天任哥哥回来没有?”

管天任离开没几年季远就出国了,他完整的见识到哥哥原原本本的反应,对事情始末了解的比较清楚。

“……回来了。”

“啊?”季远惊讶地张开嘴,“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震惊的表情不是演戏,季劫心想这是真不知道?仔细看了看,就说,“没回来几天。他……”

季劫看了看已经警惕起来的季妈妈,垂下眼,闷闷地说:“他现在就在东北。”

季远还想问什么,就被季妈妈拍着桌子堵住,她说:“快吃饭!”

季远长大后变得不那么黏人,性格逐渐独立,只是出国后长时间不见家人,回家的前几天话会多一点,但整体变化趋势还是自主性强,不像小时候那样缠着季劫,抱大腿,没事往季劫房间跑蹭睡什么的。

那是,也不看看季远现在的身高,早就不是当初的小可爱了。

谁想中午季远竟然抱着被子来了季劫的房间,说:“哥,我要跟你一起午睡。”

“……”季劫第一个反应不是‘果果想哥哥了’,而是,‘果果听了妈妈的告状,决定监视自己’。

他的反应有些僵硬,因为不知道怎么让管天任今晚不要来。只好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说:“这么大了,别跟哥哥睡了。”

弟弟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白牙,道:“放心,我晚上不跟你睡。”

现在季劫听季远说得每句话都深有内涵,沉默地靠在墙上,顿了顿,从门口让开,放季远进去。

季远把被子放到床的下半部分,也不盖,只用脚踩着。他仰躺在床上,额前的头发背过去,露出少年光滑饱满的额头。

季劫看着季远,莫名想起了小时候的他,于是躺在他身边。

两人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季劫以为季远已经睡着了,才听到弟弟开口。

弟弟的声音很小,像是在讲一个童话故事。

故事里有桀骜不驯的恶霸,有脾气暴躁的老巫婆,有身份神秘的超人,有爱哭的鼻涕虫小鬼。

季远缓缓说道:“恶霸不喜欢鼻涕虫,经常欺负他,把他推到泥巴里。鼻涕虫的父母工作很忙,以为他是喜欢玩泥巴,没在意。只有超人抱起鼻涕虫,帮鼻涕虫教训他。超人说,无论是谁欺负你,为什么欺负你,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季劫沉默地听着。他觉得这时的季远才真的是意味深长。

季远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继续说:“然后鼻涕虫上了学,遇到老巫婆。老巫婆不愿意倾听鼻涕虫的内心,经常对他施以精神暴力。超人害怕鼻涕虫被孤立,跟不上进度,对鼻涕虫吼,用小尺子打鼻涕虫的手。”

“……”

“鼻涕虫害怕啊,他以为超人不爱他了,以为超人不会再站在自己那边。”

“……”

“鼻涕虫发现,超人不是万能的。超人遇到了许多烦心事,超人会在夜晚默默流泪,超人忍耐着别人承担不了的压力。”

“……果果。”

“鼻涕虫很爱超人,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超人不再爱自己。”季远说着说着就哭了,“超人肩膀上压着太多东西,要出国的鼻涕虫,患病的老父亲,什么都不会的母亲。没人能替他分担,超人只能咬牙,一个人坚持。”

“……”

“但是现在好了。”季远吸吸鼻子,说道,“超人找到了能陪着自己的人。鼻涕虫想说,无论超人选择怎么样的人生――”

“……”

“他都是鼻涕虫心中的,巴斯光年。”

那天下午,管天任在季劫与季远里应外合的帮助下,顺利跪在家门口,并且在跪下的五分钟内,季家父母就出门,正巧撞到了跪在这里的管天任。

季妈妈本来想回身锁门,一看见管天任突然愣了,就在这时季劫冲出家门,眼睛看着父母,屈膝,在管天任身边,向他们跪下。

之前季妈妈曾经说,季劫性格执拗,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不会对任何人下跪。那时恨季劫的不懂变通,不懂用这种方式向父母撒娇。

可现在季劫真跪在自己面前,季妈妈也恨,恨得咬牙切齿。

季妈妈用力拽季劫的肩膀,不顾形象地大吼:“你给我滚回家里去!”

然后推管天任,说:“你怎么又来了?”

季劫和管天任都不站起来,无论季妈妈怎么拖拽,季劫就是不起来。

最后还是季文成看不下去季妈妈的指甲把季劫肩膀留下道道红痕,才说:“老伴儿,行了。你别把季劫脸给抓花了。”

季妈妈一愣,猛地松手,看见季劫肩膀上的血口子,结结巴巴地说:“季劫,妈妈不是故意的。你疼不疼?”

季劫摇头,说:“不疼。”

季劫从小就不会跟别人说‘疼’。儿子这么大了,反而被自己伤害。季妈妈捂着嘴忍泪出门,垂头丧气地跟季文成说:“……我是不是要更年期了啊?”

季文成看着妻子,没说话。

“怎么无缘无故就生气呢。”季妈妈唉声叹气,“季劫那么乖。我怎么能对他动手……”

都说女大十八变,其实男生也是这样。单看十五六岁的季劫,都说他叛逆跋扈,谁能想到季劫那么有担当,在家里出事后撑起家里的重担,而且一撑撑这么多年?

谁能想到,季妈妈会用‘乖’这个形容词来形容他?

季妈妈一想到季劫,心脏就又酸又痛,忍不住哭起来,对季文成说:

“要是真跟了管天任。咱们的季劫,咱们的季劫该怎么办啊?”

季文成抚摸妻子的头发,沉默了许久,说:“这么多年了,你还没看出来?不是那个人的话,季劫估计一辈子就是自己一个人了……”

“……”

“如果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我觉得天任没什么不好。”季文成微笑着,对妻子说,“他会照顾好季劫。你知道吗?天任看季劫的眼神。跟你当年看我,一模一样。”

让季劫惊讶的是,自己和管天任的事情,最先表示同意的是季远,然后是季文成。

以前季劫怕季文成心脏受不了,总不想跟季文成提这件事,一谈到管天任就往别的地方转。

那天跪在地上,季劫也是忐忑,怕季文成受伤,眼睛一直盯着父亲。

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劫总觉得那天的季文成是在微笑。

之后管天任再跪了一天,季妈妈就开门让管天任进来了,不冷不热地说了句:“白天也来这里,晚上也来,天任你工作不忙吗?”

这句话吓得管天任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脸瞬间变得通红,害怕季妈妈听见自己晚上跟季劫说的那些情话,尴尬之余,结结巴巴地说:“不忙。”

季妈妈给管天任倒水。管天任连忙站起来,说:“我来就行,妈,我来就行。”

听管天任喊妈喊得这么自然,季妈妈也是微怔,看了眼旁边托着下巴的季劫,又看了看管天任,说:

“天任,你知道,我家季劫性格比较独,做人也倔,一旦认准了什么东西,就很难改变。”

管天任惊愕地看着季妈妈,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她为什么这么说。

一旁的季远已经开始笑了。季文成笑得温和,眼睛盯着季劫。季劫看似云淡风轻,实际上右手紧握。

“以后拜托你好好照顾他。”季妈妈道,“替我们看着季劫,别让他太拼命。”

管天任怔怔的,嘴角努力想向上扬,扯了两下,也没能做出微笑的动作。

他低下头,两滴眼泪瞬时滑到衣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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