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少年勾唇回笑,然而心中却藏着愠怒,便一袭水袖对着周遭众人拂去。那厢众太监只觉一股奇异淡香带着说不出的力道在眼前掠过,站都险些儿站不稳,忙颤颤的哈腰退了出去。
“哼。”李燕何这才露出阴鸷,长袖再一抛,房门便阖了起来。
丹青画眉,胭脂腮红,他如今的画功比之从前愈发精湛了,然而却不屑多看,心里头只是厌恶。
都说宫中的老女人就喜欢清隽干净的少年,看来却是没有错的,年纪越老的偏爱就越甚。太皇太后那个老妖精,日日只教他不停的唱,回回都让他做着深宫美人的打扮,一忽而悲情、一忽而欢喜,痴痴迷迷,念念嗔嗔,变着法儿的讨她高兴……然而他凭甚么要去讨一个老妖婆欢心?
他此刻嗓子早已喑哑,心中杀念顿生,若非因着阿珂不肯即刻就随他走,怕不是早已酿一场杀戮离开。
“咳咳。”门外忽传来粗噶咳嗽,张太监端着一个食盘小心翼翼走了进来。他也是中了“红颜”之毒的,宫外头的私宅里男男女女养了不知多少个小脔,知道轻易惹不得这少年,动作间很是恭敬。
李燕何回过头来:“做什么?”
“……皇上听说李公子今日唱到了现在,很是关心,便特特着老奴送来一钵雪梨银耳汤,说是给公子润润嗓。”张太监说。
李燕何冷冷扫了他手中的食盘:“呵,他倒是好心肠……还有说什么嚒?”
“还说……公子若是不喜扮作女装唱戏,明日一早便着公子梅园赏花,只当休息一日。”张太监哈了哈腰。
李燕何笑容微滞,眼前浮起那年轻帝王一身翩翩风雅的银白长裳……呵,人都道自己入戏太深,他原以为这世间能一眼看穿他内心所恶的,只有阿珂一人,却没想到司马楠倒是有心。
是该谢他难得知己呢……还是该说他心机不可斗量。
“替我回去谢皇上,只说我明日一早在梅园外等候。”李燕何赏了张太监,瞅着他矮壮的个子将要离开,忍不住,终究又添了一句:“……那小侍卫可还老实?”
“……”张太监默了默,好半天才明白说的是阿珂,因不知阿珂到底与李燕何有什么渊源,便含糊措辞道:“回公子,那小侍卫原是个女人,早先老奴……老奴看到她与将军抵在墙上……”
因见李燕何脸色少见的阴鸷,再不敢继续往下说道,赶紧躬着老腰告退了。
少年倾城容颜瞬间冷却,手中一只精致瓷杯用力一握,捻成了白色粉末翩飞。
那一身阴幽之气浮于周身,连空旷的屋子都好似被冷凝了起来,凉沉沉的。
面前的镜子印出一道身影,转过身去,那身影晃进门来。一身通黑的刺金长袍,依旧带着黑漆漆的蝴蝶面具,嗓子涩哑低沉:“呵,何事惹得无绝这样不快?”
是司马恒。
他摘下面具的时候是俊美柔情的摄政王,然而带起面具却是个地狱魔鬼了。
该死……
李燕何心中一凛,慌忙撂开来不及换下的戏服屈膝跪下:“无绝不知主上驾到,请主上赐罪!”
他今日见着了司马恒的真颜,原来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那一声“义父”便如何也张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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