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阿麟回来的沈氏恰好听到这一句,当即僵在门前,手紧紧抓着门框,颤抖道:“你、你再说一遍?”
她险些气到昏倒,姜寅连忙上前扶稳,痛心疾首地望着跪在地上的女儿:“你、你……你让爹怎么说你才好!”
沈氏踉跄上前,握着姜艾的肩膀,脸色发白道:“艾艾,娘不信你会对那样的人动心!你跟娘说实话,是不是他逼迫你这样说的?”
姜艾不停摇头,眼泪掉得更凶:“娘,他没有逼迫我,我是真心的……”
沈氏跌坐在地上,捂着心口,嘶哑恸哭。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姜寅将情绪激动的妻子抱起,复杂的眸光落在女儿身上。即便是震怒的此刻,面对自己放在心尖上宠爱了十多年的女儿,也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只沉痛道:“艾艾,你太让爹失望了。”
姜艾跪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西南宫殿。
斛蕴溪跪在榻上,手臂、双腿皆缠满麻布,唯一完好的面庞上泪水涟涟,正向榻前一人哭诉:“爷爷,蕴溪可以指天发誓,今日是傅欣故意害我。比试开始前她的态度便十分奇怪,蕴溪未曾多想,进入猎场后不久,她忽然出现,引我到那个地方,接着故意将箭射偏,害我从马上摔下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左相立在榻前,神色肃穆:“可有证人?”
“她特意支开了护卫。”斛蕴溪委屈道,“她说有事同我讲,实则是诬陷我抢了昱王殿下。明明是她自己名声败坏,何以冤枉到我的头上来?请爷爷为蕴溪做主!”
左相抄着手,不漏声色:“你好好养伤。”
一场狩猎盛事,因为接二连三的意外败兴而终,云南王、国公府郡君、左相府二小姐先后受伤,乾宁帝不得不提前终止狩猎之行,起驾回宫。傅郡君与斛二小姐被恩准留在行宫养伤。
回程时,姜艾随母亲乘马车。
那日酒后吐露的真言,仿佛只是自己的一场梦,父亲与母亲对当晚的事绝口不提,待她一如从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偶尔母亲望着她的目光,让姜艾很难过。
她只好假装着,不敢再提起一个字,惹爹娘伤心。
马车颠簸,行至一半,姜麟便靠在母亲身上昏昏欲睡,沈氏这两日思虑重重,此时也困倦地瞌上了眼。姜艾小心为两人盖上毯子,正欲阖眼休息片刻,互听马车外传来人声,夹杂在踢踢踏踏的马蹄与车轮声中,隐约能听清“云南王”、“伤势”、“危急”等字眼。
姜艾心中一紧,立刻掀起帘子,焦急地往外看去。只见两名内侍骑马反向行来,此刻恰好到达姜家马车前。姜艾这一掀帘,便堪堪迎上其中一人的目光。
余光之中皆荒野之地,草皮青黄相接,阵阵秋风裹狭着萧瑟秋意,卷入滚滚车轮中。
不过一瞬间的对视,姜艾便放下了帘子,将那人的视线阻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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