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了就救了,还问什么缘由。”阮昧知裹起袖口,将唇边鲜血草草擦去,送药入唇,就着口中的血将丹药嚼吧嚼吧,艰难地咽了下去,方才继续道:“少得了便宜卖乖,要真感念我的救命之恩,就赶紧认错走人。”
“我来之前便做好了九死一生的准备,但却万万没想到,你会代我受这一劫。”居誉非敛目:“抱歉,为了一己私心做出这些莽撞之事,害你为救我而受伤。但我,并不后悔。”
认错飞快死不悔改说的就是这货!阮昧知对殷寻问忽而良心发现已然全无指望,脑子里迅速盘算着各种算计。既然人都救了,不借此做做文章未免浪费。趁着居誉非这货备受感动的时候,若是哄上两句,兴许能套出洗白所需的供词也说不定。
阮昧知捏着系在腕上的玉玦,他身上可还装备着录音录像功能的法器呢,之前他说那什么“我本以为……我们是朋友。”,“我居然相信你不会真的伤害我,简直蠢透了对吧?”之类的煽情台词时,便打着这个主意了,可惜居誉非不上钩。但是现在嘛……
阮昧知正在脑海中筛选着十大煽情对白,居誉非却是忽而开了口,那自唇间溢出的声音飘忽又微弱,像是轻轻拂过的风,唯恐惊响了檐下的风铃。他问——
“小知,你对我并未忘情,对否?”
阮昧知一个哆嗦,差点喷居誉非一脸血。什么叫并未忘情啊,情这种东西根本就从没有存在过好吗?!不带你这么污蔑人的。
但这些实话阮昧知是绝不会不会说出来的,他正摩拳擦掌地准备忽悠某个自作多情的家伙呢,一想到居誉非这家伙发现自己被诱供后可能会出现的苦逼表情,阮昧知就由衷感到——自己真是个……人渣?啊不,是人才。
阮昧知深吸一口气,将酝酿成熟的台词在脑中过了一遍,伪造好表情,缓缓抬起眼来……
“……”
阮昧知看着居誉非此刻的表情,精心准备的台词忽然就那么堵在了喉口,再说不出。居誉非你居然摆出这种表情,太犯规了!简直就像是把心掏出来碰到哥跟前,由着哥任意踩踏蹂躏。你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居誉非大魔王,怎么可以跟小寻那个萌蠢的家伙学,好歹稳着点你酷帅狂霸跩的形象成吗,忽然变身伪忠犬什么的,让身为勇者的小生如何下手?
阮昧知近乎狼狈地别开视线,一时间竟是心乱如麻、手足无措。不知从哪里浮起的质问声盘绕脑中,阴魂不散。
“居誉非是为了什么罔顾他自己在混元宗的前途屡屡给未来掌门添堵?”
“居誉非是为了什么宁愿冒着被殷家父子轰杀的危险也要来搅局?”
“居誉非是为了什么明知处境危险还是执意留在此地不住追问?”
“如果做下混事的居誉非活该被打死,那用不断用谎言引诱他走上此路的人又——该当何罪?!”
问句反反复复,一声重过一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压得心口钝钝生疼,逼着阮昧知不得不去想——该良心发现的到底是居誉非,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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