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九郎”眯着眼,正要回答是,却发现刘奕平手中多了样东西。电光火石之间,他抽出了身后的弯刀,画着月轮朝着刘奕平劈砍而去。
刘奕平躬身一躲,手中的信号弹却在那一瞬间脱手出去蹿上夜空,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响。
那人看见他的步法,眼睛紧缩,口中用西域不知道哪国的语言说了句什么,一对弯刀便如同两条游蛇般盘绕上来。
刘奕平脑中仿佛有一根弦铮然断裂,他提气拔腿便跑。
幸好他及时想起,真正的十九郎应该是余香楼里的那个小二,是个汉人,而非西域人。而且所有三十卫并不会直呼贺赖孤的名字,而是叫他“卫长”。
那人是罗阿斯,为清理门户而来。
贺赖孤教过他一点潜行之术,他学成了个三脚猫,也触犯了罗阿斯的禁忌,这罗阿斯肯定要置他于死地,但也正是因为跟着贺赖孤学过一点,他清楚罗阿斯的套路,才让他躲过那个人的第一击。否则只怕现在他的脑袋就已经挂在罗阿斯的弯刀上头了。
他清楚地知道罗阿斯功夫的诡丽和杀机。那人提着刀踩着骄矜的步子,几乎是漫不经心地追赶,而他不敢多用罗阿斯的步法,此刻不过是慌乱没命地逃窜。
他不知道值班的三十卫在哪里巡逻,这是这个未央宫中的机密,就连慕容康平本人都不甚了解。但他猜测三十卫应该集中在内宫的范围,因此在扔出代表着撤退的信号弹后,他开始往外宫跑去。
罗阿斯似乎并不想立刻杀他,他不紧不慢地跟着,时不时用冰凉的利刃鞭策。刘奕平知道他是想从他身上获知三十卫的所在,他在等三十卫的人来营救他好让他一网打尽。那他更不能叫罗阿斯发现了。
他一路奔逃,挑的尽是无人巡逻的小径。未立庭燎的路上,他几乎是跌跌撞撞,艰难地维持着平衡,心若擂鼓。而远方天际的星河如同贺赖孤灰蓝的眸,冷静自持地看着他的狼狈。
有时候一队巡夜的羽林就隔着墙从他们旁边走过,整齐的步伐回荡在空旷的未央宫里,却从未发现他们。刘奕平这两年跟着刘易尧也经历了不少风雨,却从未直面过这种可怕的光景。他甚至想起初见贺赖孤那次,他轻松地将他压制,冰凉的刀刃贴着他的脖颈,只再往下用力一分,他的血管就会在削铁如泥的刀口下断裂。
贺赖孤那会儿没杀他,但他早已领教过这罗阿斯功夫的可怖。
他很快跑到了尽头。
那是一座废旧的宫室。西燕国库空虚,财力大部分投入进东征,慕容康平带着慕容旭入主的时候只翻修了少数几个宫殿,外围的宫室几乎还处于半壁倾颓的状态,黑魆魆如同鬼蜮。但刘奕平身为禁宫宿卫长官,自然将所有宫室路线熟记于心,他蹿入殿中,沿着墙下的阴影,想象着自己是一条蛇,贴着墙悄无声息地往里走。
罗阿斯的步子踩在陈腐的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旧宫室中反而叫人分辨不出声音的来源。追赶了这一路,他也看清了这刘奕平不过是习得一些潜行术的皮毛,因此并未将他放在眼里。他在黑暗中用那双猫一样碧色的眼睛打量着这片宫室,意识到刘奕平是在将他引开。
他的唇边立刻带上了些血腥的笑意。
但很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讯息。
刘奕平贴着墙面觉得自己几乎成了一只巨大的守宫,危机感让他几乎腾不出脑袋去思考别的东西,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刀兵碰撞的声音。
罗阿斯不至于蠢到把自己的两把弯刀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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