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铣看向屠钥,屠钥握住刀,惊惶四顾:“不是我们的人!”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大道两边的街上就泼水一样涌进来黑压压的甲兵,领头的是锦衣卫缇骑,全亮着刀,把郑铣的人夹在中间。
“什么人!”郑铣惊了,气急败坏地喊。
当兵的是没有嘴巴的,他们整肃地站立,不发出一丝声响。
郑铣虚张声势又喊:“在南京,什么东西敢跟咱家撒野,滚出来咱家看看!”
静了一刹,东边的甲兵轰然朝两侧分开,刀枪架起的窄路中间骑马过来一个人,那是个大珰,老远的,一身坐蟒大袍就金闪闪晃了人的眼。
郑铣立即从马上下来,皱着眉望过去,片刻,他认出来了,惊诧地,从齿缝间迸出一个名字:“仇鸾?”
仇鸾,戚畹的心头肉,正四品太监,之前一直在御用间管事。
“阿叔!”仇鸾按辈分,喊了他一声,他们年纪差不多大,在宫里的时候也有交情,这人长得极精彩,飒飒的,一口白牙,笑起来星星一样,有凛然的锋芒。
郑铣心里打鼓,但仍笑着去迎他,一人一马在刀枪的寒光中慢慢接近,仇鸾不下马,稳稳地居高临下:“侄子来,也没先跟阿叔打个招呼,有罪有罪。”
他来者不善,郑铣冷冷地笑:“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人……”
“老祖宗说南京乱,”仇鸾从马上弯下腰,看似亲切,实则很不尊重地在郑铣肩上拍了拍,“怕我吃亏……”
郑铣哈哈大笑:“阿叔在,你能吃什么亏!”
仇鸾也笑:“那阿叔,”他还是弯着腰,提起一只穿皮靴的脚,鞑子一样野野踩在马鞍边上,“织造局在哪儿,给侄子指个路?”
织造局?郑铣一抖,他是来接廖吉祥的班的!
“哎呀,”仇鸾就势抬起头,盯着屈尚书府,和府墙上探出来的一排弓弩,“这是什么人的宅子?”
郑铣睚眦欲裂,他带这么多兵来,能不知道墙里躲的是谁么:“是礼部尚书屈……”
“那我得拜会一下呀!”仇鸾甚至没让他说完,踢马就朝那扇朱门驰去了,甲兵里立刻有两骑追出来,随在他身后,穿飞鱼服,是贴身护卫。
郑铣眼见他们去叫门,墙上的弓弩手全数撤回,大门敞开,仇鸾摇着缰绳,潇洒地走马进去。
他的甲兵没散,屠钥从后头跑上来,贴着郑铣的耳根问:“督公,还撞吗?”
郑铣转回头,瞪着屈尚书府,恨恨地红了眼睛:“收了,回去!”
过小年那天,仇鸾在他的宅子里大宴宾客,文的武的,南京排得上号的官员全请了,独独没请郑铣,让谢一鹭奇怪的是,他在家闲呆着写春联的时候,居然有小火者来敲门,给他送请柬。
开头他没想去,可快到时辰了,仇鸾竟然派轿子来接,谢一鹭一再说他“挂冠”了,人家客套地就是不听,他勉为其难的,只好上了轿。
仇鸾的府邸安在卢妃巷,很热闹的地方,门口挂着红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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