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越是着急,那些丝带绳子就缠得越紧,最后连动都动不得了。涂琰不由怒道:“愣着干嘛!赶紧叫人把这盘丝洞给我解开啊!”
助理连连点头:“是是是,我这就给您请大圣去。”
幸亏闻历摔下来的地方离地面并不远,又有厚重的戏服护持,所以伤得并不严重。他刚掉下来的时候是因为摔得太疼才没有起来,那股劲儿过去之后,闻历慢慢地也就能站起来了。
幸而是虚惊一场。
不多时,剧组的医生已经迅速地给闻历做了个详细的检查。他身上有几个地方软组织挫伤,需要用几天外敷的药;一瘸一拐的脚没什么问题,就是震麻了;倒是手腕有点严重,肿起来老高一块。
等到闻历终于摆脱了大惊小怪的医生,慢慢走到涂琰身边时,大圣还没请来,他也不负众望地还没能从“盘丝洞”里解放出来。看着空下来的工作人员七手八脚地把他解出来,闻历忍着笑摇了摇头:“阿琰,你要扮演蚕宝宝吗?”
涂琰见他确实没事,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周晦让闻历休养几天,他却不肯。涂琰当场憋着没说话,回去房间就把他骂了一顿。
“……赶什么戏?你这样子我怎么还能让你陪我出门?闻小历,你要是再作妖不肯好好养,老子就哪都不去了,专在家看着你!”
闻历觉得涂琰发怒的样子也熨帖得很,便接着逗他道:“专就在家伺候我么?”
涂琰瞪了他一眼:“伺候?别做梦了。到时候买个机器人照顾你吃喝拉撒,我就管看住了你,你就躺在床上,哪都别想去了!”
想想这宛如□□py的场景,闻历莫名觉得有点带感。不过在他的想象中被绑在床上的那个肯定不是自己,他也不会买什么机器人照顾对方……闻历让自己不甚纯洁的思想弄得浑身都有点燥热,于是他笑着招招手:“过来,给我抱抱。”
涂琰不太明白这对话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走向,然而本着病人最大的原则,他还是乖乖闭了嘴,小心翼翼地避开闻历的伤处,靠进了他的怀里。
闻历撸猫很有一手,撸涂琰也不在话下。就算成了独臂大侠,他还是把涂大喵撸得舒舒服服,没一会就靠着他,懒洋洋地不想动了。
“对了,”涂琰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刚才为什么突然要跟我换钢丝?是因为你知道什么吗,知道你又为什么不说,要拿自己冒险?”
闻历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解释“直觉”这回事,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突然感觉不太好。在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就已经把话说出口了。”他顿了顿:“有点奇怪,但是的确是真的。”
涂琰蹭了蹭他就当点过了头:“我信。”又过了一会,他突然说道:“闻小历,你怎么那么喜欢我?”
闻历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半晌才道:“也、也不全是……你那个镜头要飞好几次,而我那个只有一回,也不高,摔一下也不会伤得怎么样。”
闻历吃了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涂琰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身边,直把眼睛瞪到了干涩。闻历竟然对自己这样好,一个“直觉”的工夫而已,哪里又有时间考虑这样那样的理由与可能性,他分明只是怕他受伤。
却连自己会不会受伤都忘了。
可他却这么卑鄙。看到哪个好,就想据为己有,甚至都还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
他怎么配得上这样的闻小历呢?
因为闻历的伤,涂琰回b城的时间硬生生地推后了一天。直到李遥生日当天,他才赶了最早一班飞机飞到b城,来不及回家,就直接定了李遥开party的那家酒店下榻。涂琰风尘仆仆地把行李扔在酒店之后,洗了把脸就直奔楼下宴会厅去了。
时间卡得刚刚好。
李遥的生日因为不是什么整数,所以他家里并没有大肆操办,基本上都由着他自己喜欢。李遥本身不是什么正经人,喜欢的也大多不是正经事,宾客质量也就可想而知。
好好的一个华丽肃穆的宴会厅,硬是叫他弄成了糜乱的夜店风,可知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人诚不欺我。
涂琰一进去,环视了一圈便皱了皱眉:“李遥,你家人呢?”
他来得已经不算早,宾客们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按理说作为主人,李家人应该早到了才是。
李遥满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家里的已经办过了——我就不说办的跟葬礼似的了——这场专门请我朋友。我姐说了这边随我折腾,他们就不过来碍眼了。”
涂琰抽了抽嘴角,什么随你折腾,你姐只是想眼不见心不烦吧……
李遥勾着涂琰的肩膀,把他拽到张沙发上坐了下来:“你听我说啊。按理说吧,我是应该请你去我们家里那场的,可是谁知道后来看他们弄成那样啊?我就觉着这罪还是我一个人受,别拖你下水了。”说罢他邀功似的眨巴眨巴眼睛:“怎么样,哥们儿够意思吧。”
涂琰抽了抽嘴角,发现这一屋子人,有几个跟涂琰相熟发小,都无一例外地长成了远近闻名的混账;大部分可能是李遥新交的朋友,涂琰不熟,但是从打扮上来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还有刷脸蹭曝光钓金主的十八线小嫩模小明星,唯一一个脸熟的圈里人,好像叫周启的,不过似乎名声还不太好……
涂琰觉得自己可能宁愿去参加那个所谓的“葬礼”。
然而他看着李遥一脸“求表扬”实在说不出刻薄的话,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时间到了,你还不上去说两句?”
李遥一看,时候果然差不多了,于是连忙站起来走上台。李遥本身是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货,好在他请的这群狐朋狗友也不需要他吐象牙。他在上头讲吃好喝好,底下人就起哄讲荤段子,宴会还没开始就已经奠定了乌烟瘴气的基调。
涂琰虽然不是什么一般意义上的正经人,但是在这伙人里绝对算是正人君子了。甫一开餐,正经吃饭的几乎没有。摆设似的取餐区往旁边一推,一群人先各自狂灌了几杯调的五颜六色的酒,然后就开始群魔乱舞地跳舞。送餐的服务生都不乐意进来——反正也没人关心吃什么。
涂琰臭着张脸,坐在角落里拿餐前酒和小蛋糕填饱了肚子,觉得自己为了这糟心玩意儿把闻历一个人丢在剧组真是傻逼透了。李遥high够了,满头大汗地找到涂琰,端过他手里的杯子,也不问里头是什么就给自己灌了下去。
涂琰简直懒得理他。
李遥一屁股把自己砸在涂琰身旁的沙发里,勾着他的脖子道:“我说阿琰,你干嘛一个人坐在墙角,跟我们一块儿玩去啊。”
涂琰一点也不想跟醉鬼说话,只想让他这倒霉发小“玩去”。
李遥见他不说话,笑了。笑完又叹了口气:“今朝有酒今朝醉嘛,我说你啊,非要一棵树上吊死,何必呢?那个姓蒋的大魔头有什么好?”
说着李遥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打了个寒颤:“心狠手辣嘴损蛇毒,整个一蛇蝎美人,跟那姓谈的真是绝配。他要是真跟了你,我才得提前给你办个葬礼呢。”
涂琰没说话,一巴掌呼在李遥后脑勺上,立场鲜明。李遥挨了打也不生气,摸了摸脑袋,站起来拉涂琰:“得了,我就不跟这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走,跳舞去啊。”
这位竟然还知道“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写,真让人刮目相看。然而涂琰被戳了心事,异常烦躁,李遥这喜人的进步也不可能让他心情大好。涂琰对他怒目而视:“你就不能安静如鸡老实坐会吗!”
李遥被怼了也并不放在心上:“不去就不去吧,那我走了啊。”
涂琰打算坐到时间就走,如果时间赶得及就直接去机场飞回剧组。然而他掏出手机一看……时间过得可真他妈慢。
涂琰默默地骂了句脏话,定力十足地在这妖精洞里闭目养神。
过了没多久,涂琰便又觉得自己身边的沙发沉了下去。他还以为李遥又回来了,眼皮都没抬一下:“我这什么都没有,渴了自己拿水去,顺便给我带一杯。”
李遥没说话,片刻后下陷的沙发又重新鼓了起来,看来是居然真的听话地去拿东西了。
涂琰诧异地睁开眼,想看看李遥究竟去哪了。然而在如此众多的活宝里辨认一个人,哪怕那人是跟他的发小也实在有些困难,涂琰不得不放弃了这艰巨的工程。
不多时,只见一个人端了两杯酒,站在涂琰面前,嫣然一笑:“二少,酒拿来了,我能坐吗?”
☆、第65章
涂琰惊讶地抬头一看,只见面前站着一个纤细的男人。
是的,纤细。这男人大概是个男模吧,高、白、瘦、而且受,他穿着件宽大的深灰色毛衣,风一吹仿佛就能化作翅膀。他戴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干净又斯文,只是年纪在模特圈应该不算小了。
涂琰尽管有些不习惯这男人微微翘起的兰花指,可毕竟这魔窟里正常人类难得一见,不由得他不另眼相看。
“哦,坐坐!”涂琰的语调都跟着轻缓温柔了起来,他接过男人递过来的酒,略带歉意地说道:“刚才坐我旁边的是你啊?对不住哈,我不是故意支使你的;我还以为是李遥那混账。”
男人抿嘴一笑,对涂琰伸出一只手来:“举手之劳,不要紧。您好二少,我叫赵则锋。”
涂琰于是也伸出手,礼貌性地跟他握了一握。这男人的手就跟他人一般细弱,比寻常男人的要软许多,握起来很是舒服。只不过涂琰毫无知觉,只对他笑道:“涂琰。”
那男人拿的酒也很得涂琰好感,三层鸡尾酒,颜色清淡,喝起来带着股水果的清甜味道。不过以涂琰的经验来看,这酒后劲儿可是足得很。
赵则锋可能是个外貌协会,并不懂酒;他同涂琰碰了下杯,“咕咚”一口便实实在在地下去五分之一。
涂琰一惊,忙道:“哎!这酒可不是这么喝的。”
赵则锋疑惑地看向他:“怎么?”
不过他还是从善如流地放下杯子,笑了笑:“听二少的,酒什么的我是不太懂。”然后便跟涂琰聊起了天。
“您是李少的好友吧,平常不怎么出来玩么?”
提起这个涂琰就又想起了自己对这所谓宴会的诸多不满,他撇了撇嘴,道:“最近是不常出来了,要不也不能不知道他品味变成了……”说着涂琰嫌弃地环顾四周,再次确认这整场生日趴除了李惠订的饭店之外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然后放心地嗤了一声:“这样。”
赵则锋忍不住笑出了声。
如果换个资深基佬,就会发现这男人实在是很有那么点味道。这人平时浑身上下都笼罩在一层禁欲的气息中,就算笑着的时候也是清清冷冷的,唯独眼角眉梢带着一分媚意。喝上几口酒,一张脸便蒙上了一层薄红,顾盼之间便能勾得人神魂颠倒。
可惜涂琰只是个选择性弯的前直男,对属性相同的荷尔蒙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涂琰想了想自己刚才似乎把人家赵则锋也骂了进去,又找补了一句:“不过也没有歪得很厉害,你就还不错。”
赵则锋苦笑了一声:“我?我啊,可不是李少的客人。我这样的小角色,要不是跟着朋友,哪里来得了这样的场合呢?”
涂琰私以为“这样的场合”实在没什么好来的,不过人各有志,不必交浅言深。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拣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聊着,不多时一杯酒就下了肚。赵则锋喝得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多了一丝生气,人也开朗了许多。他一边站起身来一边问道:“我再去拿杯酒,二少想喝什么?”
涂琰笑了笑:“随意就好。”
聊聊天喝喝酒,交个新朋友,倒是有点像他原来去清吧玩的那几回。涂琰换了个更加放松的姿势,头往后靠,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还有一个来小时就能走了,看起来应该不会很难捱。
没一会儿,赵则锋就端着酒回来了,同时还带了一点肉和沙拉。涂琰一看他手里的酒便笑了:“你怎么这么喜欢这种颜色清淡的酒?李遥那家伙最喜欢叫人把烈酒调成这个样子了。”
赵则锋有点不好意思:“烈酒?二少我不知道……我看见它名叫‘随意’,就拿了两杯。”
涂琰一怔,继而忍不住笑了:“这名字还挺贴切,喝完就随心所欲了。不过没关系,咱们慢慢喝,大概不会醉的很快。”
于是两人接着喝酒聊天。
中间李遥玩累了,过来过一次。他看见涂琰和一个陌生的漂亮男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先松了口气:“你总算肯开窍了,不再死磕你那棵歪脖树了。唉,这个吧,虽然也是个男的,可好歹比那个强一些。不过阿琰啊,你是真的弯了吗?那些胸大腰细腿长的妹子,你真的不爱她们了吗?”
涂琰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继而怒道:“滚滚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老子交个朋友怎么了?龌龊!”
李遥看怪物似的看着他:“交朋友?在这种地方?哈,好吧我的少爷,你开心就好。”
李遥野得太high,根本坐不住,喝了杯水就又要走。涂琰一把拉住他:“等等,我正事还没跟你说呢。待会儿到了十点,我就先走了。”
李遥怪叫一声:“这么早,为什么啊?你哥在家拿着小皮鞭等你呢?”
涂琰:“……你懂屁,老子着急回剧组。”
而从李遥的表情来看他确实是屁都不懂。
涂琰沉吟半晌,觉得他跟闻历的事没必要刻意隐瞒,便含蓄地说道:“闻历前两天拍戏的时候受了点伤。”
李遥一脸懵逼:“哦。然后呢?他受伤跟你有什么关系?”
涂琰:“……”他这个发小的脑子可能已经让酒色泡成了一坨稻草,沟通什么的是别指望了。
不过李遥无心一句“你是真的弯了吗”,给他敲了记不轻不重的警钟。鉴于他现在已经跟闻历在一起了,所以大概应该算是弯了吧?而一个基佬是不该随意跟一个同□□朋友的吧,要不跟他以前泡妹子有什么区别?
涂琰把今晚的前因后果捋了一遍,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竟然差点儿出轨,当场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兵荒马乱地找了个拙劣的借口,对赵则锋说道:“我赶时间,这就差不多该走了。咱们下回聚,你今晚玩儿好啊。”
结果被半醉不醉的赵则锋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您不是十点才走吗?”
涂琰:“……”对哦,他刚才好像确实是这样对李遥说的。
赵则锋见他尴尬,大度地笑了笑:“没关系,二少有事就先忙。那咱们喝完这杯?”
涂琰好容易捡了个台阶,哪有不答应的。
大概是这酒喝得有些快了,赵则锋看起来明显有点醉了。涂琰发现时他已经有点发傻了,手里却如同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攥着酒杯。涂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杯子夺下来,赵则锋却不领情,固执地抗议道:“您干什么,我快点喝完,您好早点走啊。”
涂琰皱了皱眉。赵则锋的这种行为亲密得有些突兀了,简直就像在撒娇。撒娇这事儿也分人,要是闻历他肯定什么都乐意答应,但是一个刚认识俩小时的路人甲先生……
涂琰不悦地哼了一声。
赵则锋吃吃笑了起来,含混不清地说道:“您别生气,我只是有点嫉妒……”他重新拿起酒杯,强行跟涂琰碰了个杯,却因为手实在不稳当,把酒洒了大半,就剩个杯底了。
赵则锋咕哝着道了句歉:“对……不住啊,这手有点管不住了,不过也好,这样就能快点结束了吧。”
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赵则锋喝完了,就直勾勾地看着涂琰。涂琰无奈,估摸了一下自己的酒量,想着这一点左右喝不醉,不如早点打发了这莫名其妙的醉鬼,便端起杯也学着他的样子一饮而尽。
赵则锋笑得志得意满,竟有几分孩子气。笑够了,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口中前言不搭后语地跟涂琰道着别。忽然,赵则锋的身体晃动了一个比较大的幅度,接着就像摆过了平衡的临界点似的,直往一边倒去。
涂琰下意识地站起来,往前跨了一步扶住赵则锋,险险叫他没有摔倒。涂琰松了口气,把人放在沙发上,准备出去叫个服务生来照顾这边。然而他刚迈了两步,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瞬间栽了下去。
当然,涂琰并没有真的摔到地上。因为本该昏睡在沙发上的赵则锋从后面扶住了他。
再看看赵则锋,明明清醒自持,哪里还有一点喝醉的样子?
赵则锋将人事不醒的涂琰扶出宴会厅,几乎算得上是一路顺风——除了中间碰见了东道主李遥。
然而李遥这个二百五只随口问了一句:“哟,这是怎么了?”
赵则锋冷静地对李遥解释道:“二少喝醉了,我送他回房间。”
李遥疑惑地说道:“他不是要回剧组吗?”而后还不等赵则锋答话便笑着摇了摇头:“喝成这样还回个屁。那个谁,涂二就麻烦你了哈。”
李遥那一脑袋的稻草让酒精泡得膨胀,估计已经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他说完这话以后不知又想起了什么,暧昧地打量着赵则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加油,你要是能把这货从火坑里拉出来,我必有重谢。”
然后,唯一一个能救涂琰于水火之中的李遥就这么!走了!
虚惊一场之后则是畅通无阻。赵则锋一路上扶着涂琰进了电梯,都没再碰见熟人。他从涂琰身上摸出房卡,紧紧攥在手里。赵则锋紧张得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了,说实话,他还是头一回做这种事。可是他已经三十岁了,再不搏一搏就老了,为了给黯淡无光的前程点上一盏灯,他赵则锋什么都得豁出去。
8651。
赵则锋拿出房卡,颤抖着手将它贴在门锁的位置上,下一秒,门锁发出一声悠长悦耳的“滴——”。
房门开了。
赵则锋深吸了一口气,扶着涂琰的腰将他往上托了托,一只脚便已经跨进了门内。
或许是因为太过慌乱,又或许是因为他真的不惯做这种事,赵则锋竟然没有发现不远处站了个人。
赵则锋半扶半抱着涂琰进了房间,只要关上这扇门,这件事便成了一半。一个醉的人事不醒的涂琰,还不是任他为所欲为?明天一早,发生了什么事还不是他说了算?
想到这,赵则锋既慌且喜,他深吸了一口气,如同进行什么仪式一般,郑重其事地关上门。
然而门并没有合上。
门缝处卡着一只秀气的脚,也不知道已经放了多久。
赵则锋脸色大变。
只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女声轻快地说道:“赵哥,您这事儿,办的可不地道吧?”
赵则锋顺着那只脚,目光一路向上,只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切。
☆、第66章
涂琰醒的并不晚。
他昏昏沉沉地从不怎么安稳的睡眠中解脱了出来时,天才刚蒙蒙亮。宿醉已经足够令人难受,更遑论他是被人下了药晕倒的。
然而涂琰并不知道实情。
涂琰醉过许多次,这一回无疑是最难受的一回。头昏脑胀不说,身上也很不舒服。衬衫和西裤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已经团成了一坨咸菜;甚至连钱包和手机都还在口袋里,就这么硌了他一夜。
涂二少愤怒地想道,待会儿一定要问问昨天送他回来的是哪个服务生,瞧瞧办的这都是什么破事。如果酒店胆敢让实习生送他,那他就去投诉他们!
涂琰没精打采地坐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搓着仍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有气无力地嘀咕了一句:“李遥这傻逼买的不会是假酒吧。”
可惜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并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涂琰揪着枕头胡乱发泄了一通,才想起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早上六点半,涂二少从弹性良好的大床上一跃而起:“卧槽,老子的飞机!”
在洗澡和赶飞机这两个选项之间,涂琰痛苦地抉择了三秒钟,还是选择迅速冲进了浴室。
离飞机起飞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怎么也不可能赶上了;他请夏晔帮他订了迟些时候的票,然后站在莲蓬头下冲了个痛快。
浴室的喷头淅沥沥洒水的声音愉快地响着,涂琰只觉得浑身的粘腻一扫而空,从来没有这么舒坦过似的。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一声微不可查的门锁声。
涂琰冲好了澡,看见夏晔已经把航班信息发到了他的手机上。头等舱这玩意总是充足的,夏晔轻轻松松就订到了时间合适的票,足够他尽快赶回h市,又不会过于紧迫。
涂琰下了飞机,照例走通道,用的还是他大哥而非演员涂琰的面子。
他没有通知人来接机,只戴了墨镜,把自己武装好。他还没有那么红,还用不着操心会有狗仔和粉丝堵在机场。涂琰一手拖着箱子,一手拿着手机约了个车。
做完这一切,涂琰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出口。那出口拥挤着一群看着长木仓短炮的记者,涂琰不由得咂舌,不知道这是哪个大牌又被泄露了航班信息,要遭殃了。
紧接着他又有点疑惑:这一路上他似乎并没有看见什么大牌啊。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涂琰走完了通道。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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