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萧沉曜只是感怀悲痛,只觉得云贵妃片慈母之心,便是临终之前还要替两个孩子操心,放不下心。
此时,作为萧沉渊的他才终于明白,云贵妃对萧沉烨所说的“母同胞,血脉相连”本就不是指他。
原来如此。
他的前半生仿佛就是活在那样粉饰太平的假象中,愚蠢的叫人可厌。
这个时候,易雪歌也正在喝茶,还是皇后娘娘李敏瑶亲自泡的茶。因为皇后的可信任度明显高杜云微好几个台阶,所以易雪歌喝的也十分放心惬意。
易雪歌轻轻抿了口,忍不住微微笑了笑:“真好喝。”
皇后今日只穿着简单的便服,发髻亦是松松的,头上的赤金鸾鸟凤头簪亦是极简单的坠了三条流苏,短二长,珠光浅浅。她笑起来的时候非常的温和,就像是个长姐似的,带着种宽厚的温柔:“你该笑笑,这个年纪,正该随着自己的心意笑会儿呢。”她似乎记忆起了当初的时光,微微有些晃神,眸光凝成点,带着隐约的惆怅和怀念,“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才刚刚嫁给陛下不久,只觉得人间处处欢喜,再没有不可乐的了,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日子才是最好的日子呢,错过了便再也没有。”
易雪歌忍不住抬起头认真看了眼皇后。
皇后却依旧是从容自若的样子。她虽不得皇帝喜欢但却是先帝亲自赐婚,便是皇帝也不能无故废后:“我是十岁的时候才入京的。因为李家门皆是战死,先帝待我有优容,我倒是能够常常见到陛下和东华太子。那个时候,我方知道这世间有如此男儿,直教人此生难忘。只可惜那时候我整日里呼朋唤友,骑马狩猎,倒是荒废了不少时日。”她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当初那个耀眼出色到可叫人死生相托的男子,徒然收住话音,只是从女官的手上接过张单子,“我怎么和你说起这个了......往事不可忆,不说这些了,你看看,这是旧年重阳宴的食单。”
纤细的手指按在薄纸上,皇后的语声温缓:“萧家的男人从来最难伺候,旁的不说,便是吃食上面要忌讳的就不少。就拿东华太子来说,他吃不得苦味的东西,所以茶水也要去了苦味的才好。皇弟久居云州,不知可有什么忌讳?”,
这事若是以前问易雪歌,定然是问三不知,现在她给萧沉渊做过许药膳倒是能够说上二,只是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他倒是能吃苦味的东西,就是他不吃的东西也挺的。对了,他对玫瑰花和桃花有些过敏,这些花瓣、花蕊、花露做的东西都不能吃,嗯,还有......”
皇后垂了垂眼,似乎笑了声,语声里面带着种温柔而释然的笑意:“这倒是少见....”她语声断,轻轻的别过头去,似乎用手巾用力的按了按眼角,随即便含笑道,“不知怎的,好似有沙尘飞进来。”
易雪歌瞧了眼干净无尘的殿内和眼眶微红的皇后,还是毫无疑问的接受了这个解释。
皇后沉默了会儿,整张脸都浸在阳光里,纤毫毕现的端美。她忽然拉住易雪歌的手,认真恳切的道:“皇弟他吃了许苦,身子不好,若有什么事,还请你体谅、照顾才好。”
那目光温柔中带着沉痛,似乎含着种无法言说的悲伤。如同飞流直下的溪流,只要用力便会在岩石上撞得头破血流,支离片碎。只是眼,就让人无法拒绝。
易雪歌忍不住就跟着点了头。她想,萧沉渊究竟是什么时候搭上皇后的啊?年龄上面对不上啊......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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