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过了几个世纪,也可能只有十几分钟,刺目的血红字暗了下去。
一个要是医生推开了门,他取下了口罩,沉痛又近乎麻木的看着她们。
终于,他还是开了口:“我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这位女士还有三分钟,你们,去看看她吧。”
像是坚固的堤坝终于被冲出了裂缝,它不堪重负地碎成了怎么也数不清的碎片,四散开来,难以收集。
宋时萱感觉自己不受控制地往下坠,伸出的手被湮灭在可怖的黑暗中。
很久,悬着的心才落了地,却又不是地面,它落到了万丈深渊里,峭壁嶙峋,望不到出口,周遭是一片死寂。
还是宋时希出声,才堪堪打破了这份压抑的黑暗。
她嗓音有些哑,像是被磨出痕迹的玻璃,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好,谢谢你。”
景岚已经不太能说得出话了,她望着两个女儿,颤巍巍抬起了手——那简直的不能算是手了。
只能勉强说是枯骨,或是枯枝一类的东西,裹上了一层薄薄的外皮,还能清晰看到里面青色的血管在微微搏动着。
她磕磕跘跘的说着,只能隐隐约约听出什么“遗书”、“好好的”、“爸”之类的。
景岚还提了宋时萱,只是后面的话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宋时萱甚至都忘了该有什么反应,只是木然看着她,这个女人是她的母亲,一年前还和她一起出去玩的母亲。
她已经完全记不起一年前的景岚女士是什么样子了。
反正和这副皮包骨头的病相完全沾不上边。
一旁的心跳检测仪旁若无人的响着,在屏幕上投出不算曲折的心电图。
一分钟,两分钟…………
“滴———————”
刺耳的电子声长久的响着,原本还稍有起伏的图像渐渐拉成了直线,昭示着又一个生命的逝去。
窗外的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还飘着几缕浅淡的红色。
天亮了。
宋时萱拉着景岚逐渐变冷,僵硬的手,贴在脸颊上,试图暖回来。
她望着窗外,声音很轻,轻到分不清是在和别人说话还是在喃喃自语。
她说:“妈,你看,你快看,天亮了,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可以去晒晒太阳……”
“我……”
她轻轻顿了一下,皱了皱眉,压着情绪继续说着:
“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百里云冰,你起来,只要你起来,我保证不和她在一起了好不好,你理理我嘛……”
“景岚女士,你快起来,你笑一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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