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陈婶早年有个儿子不到六岁便夭折了,遇着严玖的时候他正为着自己生病的哥哥跑到白家当小厮来,却不肯签十年的长契,连那三五年的也不肯签。领头的便不愿意了,原本他跟他那哥哥便是外来人,如今又不肯签契,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就跑了。严玖一见白家不肯要他,拿着那契到一旁看着看着眼睛便湿了,陈叔瞧着他可怜便上去问他,方才知道他原本还有个哥哥便是死在这么一张契上,具体的事情他却又不肯说了。陈叔一时好奇便跟着他到他住的地方瞧了瞧,严玖与他哥哥身上还有些碎银,寄住在一家普通的农户家,每日另给主人家饭钱。如今因着他哥这病两人已经连着几日没交饭钱,主人家虽没不叫两人吃饭,脸色却大都不好。陈叔瞧他可怜,又因着他想起了自己夭折的儿子,干脆私下里央人将他安进了白家,在后院里帮着陈婶做事。
严玖人长的机灵,于这些事上却一直不大利索。时间久了便有些人对着陈婶抱怨,陈叔也试着问过他是不是哪家落难的少爷,瞧着不大像会做活。吓的严玖直央着陈叔莫赶他走,陈叔也只好为着他一直跟帮厨的几人说好话。直到严玖帮陈婶写了一张单子后,陈叔方知道他是识字的,且写的实在不错。恰好他身边正缺个记账的人,陈叔便与白老爷好好说了一番,将严玖带到了身边慢慢教了几个月方将这记账的事项摸了个清楚。
严玖得了准忙感激的往后院跑,将事情与陈婶说了说,陈婶也知道他哥哥这病发作起来是不挑时候的,一面宽慰他一面瞧着没人切了些肉给他包在纸里,又包了些菜另递给他。严玖接过后笑着道了谢,沿着小路从后门走了。
他如今与他哥哥一同住在陈叔家的一处空宅里,沿路正好路经春和堂,顺便替他哥哥开了些药草一并带了回去。
这严玖就是当日的阿九。逃离竟如此简单,阿九想也未曾想过。颜奇带着他一路陆路水路,换船换马,竟未遇着任何阻碍。十四楼里半分消息也没传来,魏家自然也没个声响。颜奇的计划半分差池也没,简直堪称完美,阿九不知道他在心底里为着柳苏排演了多少次。等离着魏三与十四楼渐渐远了,颜奇却好似将原本吊着的一口气泄了个差不多,身子越发的差起来,人也跟着变着神经兮兮。
阿九在他身上搜出几张银票来,却因着不懂人情世故半路里便被人偷了去,只余下一些碎银。阿九急的直想哭,瞧着阿七那副疯癫模样却又哭不出来,将两人身上值钱之物都收在一处,当夜便离了客栈,到城中的当铺典当了些许物件,走了两日到荆县后方停了下来。
幸而遇见了陈叔。阿九将陈婶给的东西都安置好了,到厨房把药煎了,等火稳了方起身擦了把汗,在炉子旁揭开一块砖拿起钥匙端了些饭菜走到屋子前。听着里边没多大声响方拿着钥匙开了门,人还没踏进屋内便被颜奇狠狠推开!阿九吓了一跳,撒了一身的汤水,颜奇红着眼抓着他道:"苏苏呢?你把他卖到了堂子里,是不是?!"
阿九忍着疼定定神,软着嗓子轻声劝慰道:"颜奇,你瞧瞧清楚,我是阿九。"颜奇眼神木了半晌,方松开他道:"阿九,你回来了。"
他这病一时好一时坏,又受不得刺激,阿九这回是运气好,若是碰上厉害的时候颜奇便谁也认不得了,只顾陷在自己旧时的魔障里,哭笑啼闹谁也劝不得。
好在阿九已经习惯了他这喜怒无常,见他无碍了便跑到屋外去打了水替他擦干净手脚,又给自己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到厨房里将剩下的东西盛好端给颜奇,道:"颜奇,饭菜我放在这里,你乖乖吃了,我去瞧瞧药可好了。"
颜奇脑子仍不大清楚,只乖乖捧着碗吃饭,半晌方反应过来,动作一顿,眼睛便又红了起来。当初萧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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