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答应一声,转身扑沓扑沓的跑出去了。
去天津
从北平到天津,不过两个多小时的路途。
虞幼棠只带了一个年轻随从出了门。
乘坐家里汽车到了火车站,他怕挤,早早就上了火车前往包厢,不想在狭窄的火车过道里,他迎面遇上了盛国纲。
「哎哟。」他很惊讶的笑了:「这不是盛先生么?」
「哎哟!」盛国纲的眼睛一亮:「你……你这要就去天津了?」
虞幼棠微笑点头:「天气冷了,我是早去早回。」
盛国纲放出目光上下打量着虞幼棠,就见他改换西装打扮,外套一件黑色的海勃绒大衣,腰带紧而服帖的束了,正好勾勒出了修长苗条的身段。
衣裳黑,头发也黑,愈发衬得他脸面雪白,眉目如画,偏还语笑嫣然的,左边面颊上隐隐现出一个浅浅酒涡来。
盛国纲咽了口唾沫,忽然就柔和了语气:「你的生意都在天津,急着回北平做什么?」他靠在车厢墙壁上悠悠的笑:「虞先生,你务必要给我一个招待你的机会啊。」
虞幼棠抬手取下头上的薄呢礼帽,露出了一头乌黑锃亮的短发:「盛先生,你总是这样客气。」
盛国纲含笑注视着虞幼棠,许久过后才忽然反应过来,直起腰伸手要去搀扶对方:「你的包厢是几号?我送你去。」
虞幼棠一抬手臂:「不必……」他笑着转身推开旁边房门:「我就在这里,盛先生不用管我,请自便吧。」
盛国纲抬头看了看号码,然后志得意满的一点头:「好,好,我知道了。」
虞幼棠带着他那个随从进入包厢——随从是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专门跟着来拎行李干杂活的,手脚干净利落。扶着虞幼棠在临窗的沙发椅子上坐下,他茫然四顾,不知道接下来该干点什么。
虞幼棠望着窗外,轻声说了一个字:「酒。」
男孩子立刻醒悟过来,蹲下打开了随身拎来的大皮箱——里面除了两件贴身的换洗衣物之外,一瓶一瓶摞的皆是白兰地。取出一瓶轻手轻脚的送到虞幼棠面前小桌子上,男孩子合拢箱子按上暗锁,而后使足力气将其拎到了角落处。
汽笛长鸣,脚下震动,是火车要开了。
虞幼棠面对着窗外渐渐移动起来的景致,一口一口的喝酒。酒精暖化了他了的血液,而他也就在这一派小小的火热中开始了思索。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虞幼棠手无缚鸡之力,不得不多存几分心思。
在火车开动的三十分钟后,盛国纲闲闲的敲响了包厢房门。小随从开门一看是他,就陪笑轻声道:「是您先生啊?」
盛国纲本来酝酿了一肚皮的欢声笑语,没想到劈面迎出来的却是一声蚊子叫,就不由自主的也噤了声:「我……我来看看虞先生。」
小随从堵着门并不放行,且用耳语般的音量告诉他:「我们大爷刚睡啦。」
盛国纲低头忖度了两秒钟,而后忽然伸手,缓慢而坚决的把小随从向一旁拨去:「没关系,我就是来看看他。」
小随从没见过这么自作主张的客人。怔怔的让开了一大步,他刚要开口阻拦,可盛国纲已经侧身从他面前挤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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