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无伦次、气色不定:「我……我也不知道今年在外面记了多少帐。」
盛国纲把嘴唇凑到他的耳边,咬牙切齿的轻声笑道:「小二爷,别的不论,光是在我一家赌场里,你就欠了五万!」
然后他抬起头来,很满意的观察着虞光廷的神情变化:「年关难过,我看你得卖房啦!」
虞光廷觉着自己真是走投无路了。
他从被窝里伸出两条光手臂,六神无主的搂住了盛国纲的脖子,一眨巴眼睛,泪水又涌了出来:「那怎办呀?」他哭咧咧的出了声:「盛兄,你帮帮我吧,我要活不下去了啊!」
盛国纲没别的办法,还是让他打官司争家产去!
「打官司也是要钱的!」他在谈到正经问题上时,忽然又摆出了一副不可置疑的强硬冷酷面孔:「虞二爷,这可都是你们家里的事情,我至多是出出主意出出力,你总不能让我再跟着出钱吧?」
虞光廷承认他说得对,但是环顾四周之后,他茫茫然的说道:「可我真的没有钱打官司……上次我哥给了我两千块钱,已经让我花得差不多啦……听说请律师也是很贵的……」
盛国纲「哼」了一声:「你舍不得卖房,还舍不得卖别的吗?我看你这楼上楼下满堂的红木家具——你把它卖了!」
虞光廷听闻此言,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是你聪明,我这里还有一些金银器,想必也都是值钱的——对对对,应该卖掉,这样我就又有钱了!」
盛国纲感觉这虞光廷和白痴也差不许多,连冷笑的兴趣都没有了:「小二爷,你这里若是卖空了家具,定然空空洞洞的不大好看。我瞧你如今情绪不佳,干脆到我家里住上几日,散散心吧!」
虞光廷把一具热腾腾光溜溜的身子贴在盛国纲胸前,感激涕零:「盛兄,我原来怎么就不知道你是这样一个好人呢?!」
虞光廷拖着个病弱身体起了床,披着睡衣走去浴室放水洗漱。而盛国纲站起来在房内来回徘徊了两圈,见此地处处凌乱,简直没有落脚的地方,就又坐回了床边。好整以暇的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他深深的吸了一口,而后呼出笔直的一线青烟。
笼络住虞光廷这件事,并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成就感。他慢慢的、有滋有味的吸着那根烟,心里则对虞光廷做出了评价:「徒有其表的混蛋兔子!」的
盛国纲把虞光廷带回了家中。
虞光廷那病都是心火攻出来的,并非完全由于受寒。如今他自觉着找到了靠山,心中喜悦清爽,故而也就病去如山倒,出门时便觉出了饿意。
两人在外面找了一家馆子,吃饱喝足后才直奔了盛公馆。打官司并非是一朝一夕便可实行的事情,所以盛国纲将虞光廷留在楼内,自己则是照例出门,打点公事。
虞光廷先前没拜访过盛公馆,如今初来乍到,就见这房子虽没有金光耀那里豪阔,但也就好得很了;而且里面装饰美观,处处温暖洁净——这一点也很像金公馆。
他先前就羡慕他哥哥可以在金公馆里生活,如今他自己身在了条件相仿的盛公馆,便很感愉快。
「金光耀对他好……」他蹲在床边,用手去摸那平铺开来的羽绒被子,触感是又轻又软又暖:「可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盛兄也对我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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