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棠痛苦的扭开头去——金光耀那一嗓子震得他头疼。
然后金光耀转动轮椅沿着走廊前行,磕磕绊绊的进了卧室。
虞幼棠自然是在后方跟上。
两人在卧室内相对了,虞幼棠一边打开电灯,一边轻声问道:「金哥,德国医生是怎么说的?」
金光耀停在床边,咬着牙并不说话,只是伸手抓起一只硕大蓬松的羽绒枕头,狠命的一下一下往床上摔。这动作重复了足有二三十次,最后他将那枕头往地上猛然一掼,神情痛苦的呼呼喘息。
虞幼棠这时陪着小心走到他面前,在那床边坐下了。
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来安慰对方——这些天来,安慰的话已经被他说绝了。
金光耀和虞幼棠对视了片刻,末了他费力的侧身弯腰,把轮椅旁的那只枕头又捡了起来。
这回他鼓足力气抡起来,一下子就把虞幼棠拍的趴伏在了床上——枕头松软,绝无杀伤力,然而带的力道很不小,足以把虞幼棠抽的七荤八素。
「你回家去干什么?」金光耀气咻咻的逼问,且问且用枕头虚飘飘的砸他:「我这里留不住你了?」
虞幼棠在这绵软的击打下落花流水,只能是蜷缩上床,抱着头尽力的忍受。
而忍受片刻后,他发现外界忽然平静了下来。
随即怀中一暖,是金光耀俯下身把脑袋拱进了他的怀里。
金光耀像牛一样发出了闷声闷气的哽咽:「幼棠,怎么办?我还不到三十岁……我断子绝孙、不算个男人了……」
虞幼棠昏昏沉沉的抱住金光耀的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要是想传宗接代,那我帮不了你。」他轻声轻气的答道:「我是个带把儿的啊。」
金光耀红着眼睛抬起了头:「幼棠,你过来。」
虞幼棠果然就强挣着挪到了大床边沿。
金光耀这回向前一扑搂住了他,哑着嗓子很难听的大哭起来。
苦不堪言
虞幼棠这天再一次回到家中,和盛国纲、以及杜参谋会了面。
虞幼棠还记得这位在正月十五跑到自家要债的杜爷。两方相见之后,他淡淡一点头;而杜爷先鞠了个躬,然后向他一歪脑袋,甜美而勉强笑了一声:「嘿……」
接下来就是核对账单,合算数目。虞幼棠拿出一张花旗银行的本票,签好名后递向盛国纲,盛国纲却是一摆手:「你给老杜吧,他拿着本票好和大老板交差。」
虞幼棠总觉着那所谓的「大老板」是个子虚乌有的人物,不过日租界的那几家大赌场本来就混乱得很,盛国纲到底是入了多少股子,他在其中到底是占据着什么样的位置,那外人除非特意打探,否则是很难清楚得知的。
虞幼棠对此并不感兴趣,反正他总算是把这笔款子还上了。虞光廷这回没有了外患,大概也能够老老实实的回家来了。
虞幼棠让阮明志去找虞光廷——他自己不好出面,而阮明志和虞光廷两个人都像大孩子似的,讲起话来更方便。阮明志领命而去,不一会儿怒发冲冠的回来了,对着虞幼棠大喊大叫:「那个姓冯的不让我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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