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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想起了林轩凤和林宇凰之间的回忆,没有以前频繁,可是从未间断过。

像是在看一场戏,又像是自己在演戏。

我不知下一次见到林轩凤的时候,是否还能以平和的心对待他。

或许现在在我体内活着的,是两个人。

两月后,深冬。

京师驿道。

十里红楼一夜间被苍茫白雪覆盖,褪尽了昔日的艳丽色彩。

已入年末,家家户户都在筹备着过春节,整个长安被笼罩在喜庆的氛围中。

灯火点点,几处笙歌几处愁。

几个大门派攻打冥神教,丢盔卸甲,失败得彻头彻尾。

但是冥神教也消失了。

据说是因为那一战教内元气大伤,怕结怨,所以才解散。

梅影教主曾经买下的一套房子被一场烧了几天几夜的大火焚烧殆尽,弄玉本人也下落不明。

有人说他躲起来偷偷修炼《芙蓉心经》去了。

有人说他因为走火入魔,自残而死。

有人说他带着自己的情人归隐山林,自此不再过问江湖中事。

有人说,那一场大火燃烧的同时,他也在火中得到了永生。

碧华宅里原本种满的翠竹全被连根拔了去,换上了嫣红色的梅花。

重莲说过几日直接叫人进去收刮就得了。

我的心中却总是觉得惶惶不安。

那一夜趁桓雅文不在,我偷偷潜进碧华宅打探《芙蓉心经》的下落。

翻了许久,没找到宝典,男男女女的仆人见着不少,看到了那个名叫九灵的丫头,还看到了一个少年。

这个人我曾经见到过,和桓雅文一起,在泰安城和泰山上。

他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面无一丝血色,似乎心神早已离开。

气息微弱,感受不到一丝内力。

他的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亮晶晶的东西,握得很紧,紧到指尖发白。

双眼却一直停留在窗外。

我倒挂在屋檐上,很费力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几枝红梅凌寒盛开,灼热的殷红似乎可以在漆黑的夜中灼烧起来。

少年的脸上露出了憔悴的笑容。

仿佛每多笑一刻,都会燃去他的一丝生命。

有时候真不懂这些人在想什么,不过看他病成这样,估计也快挂了,虽然不认识他,可我还是见不得人死。

我虚着眼睛,仔细看才看清了他手中拿的东西。

原来是碎玉,没摔坏前应该是个杯子,因为上面还有把儿。

越来越不懂了。

叹了一口气,跑回了客栈。

一脚踢开客房的大门,重莲正坐在床沿上。

我跑到他身边坐下,手搭在他肩膀上:“莲莲莲,我们晚点去拿《芙蓉心经》好不好?”

重莲把食指放唇边:“嘘,雪芝要睡了。为何现在突然不想要了?”

我抓抓脑袋,不知怎么说,总不能讲我看到垂死的人觉得太可怜,然后就不忍心抢他的宝贝吧。

雪芝的眼睛已经快闭上了。

重莲理了理她的被子:“《芙蓉心经》就是温采拿在中里的那只琼觞。”

我的嘴角在抽搐:“你……你跟踪我……”

那他不是看到我像个蜘蛛一样挂在门上的样子了?

重莲道:“温采起码要过完年才死,到时候说不定碧华宅都被人挖了个空,想拿东西恐怕就有难度了。”

他说我好心做了驴肝肺。

我的手又非常不安分地在他脸上摸了一把:“没事,有你在,我怕谁呢。”

重莲忽然抬头直视着我:“凰儿……”

我抱着胳膊蹭了几下:“不要叫这么恶心啦,有事直接说。”

重莲神色有些忽悠:“如果我说不要你拿……”

话还没说完,一个娇娇嫩嫩的声音飘了过来:“爹爹……”

我和重莲两人对视了半晌,一起朝床上看去。

那一天晚上,我激动过头,差点把雪芝抛到天上去。

京师韦一昴,名铁匠。

据说他打造出来的刀和剑是天下第一的,其实关于他打造武器还有个传说。

使用了韦一昴锻造的配对武器的情人都会终成眷属,一生幸福平乐。

春节期间,韦一昴的店铺依然生意红火。

我挤进那小小的房间,里面的人都持拿着名枪宝剑,神采奕奕,眉飞色舞地谈论着江湖中的事。

韦一昴坐在破布后面,一边在里面敲打着铁剑,一边探出一张长满青色胡茬的脸和身边的一名胡须男子讲话,仔细一看,竟是楼七指。

楼七指道:“韦师傅,又在敲什么宝剑呢。”

韦一昴用锤子在上面咚咚敲了几下,道:“若在敲宝剑我还能和你说话么。想当年我替重甄老宫主敲了追红剑后,就没再遇到几个能提供好素材让我打造宝贝的人了。”

楼七指道:“哦?锻造好剑需要什么宝贝。”

韦一昴道:“追红剑追求华美,镶嵌的全是翡翠玛瑙,剑身是用上好的浑铁锻造,价格不菲,但是据说重甄宫主只是为了追忆自己的爱人罢了。”

楼七指道:“原来如此。那莲宫主可有在您这里打造武器?”

韦一昴将敲好的一把剑往地上一掷,碰出当的一声:“重莲随便栽朵小花作武器就可以灭到成百上千人,还需要宝剑么。”

楼七指道:“有这么神?前次我们攻打到冥神教时才算领悟了什么叫天下第一,梅影教主果真人如其名,一支梅影神针取尽豪杰性命。”

韦一昴笑道:“据说梅影教主的容貌才叫取尽豪杰性命。”

楼七指道:“的确,他刚从大殿里出来的时候全场不分男女老少都痴了去。”

韦一昴道:“莲翼果真是好东西。姓韦的没机会给这两位冠绝天下的高人锻造武器,倒给灵剑山庄的俊美公子弄了两件东西玩。”

楼七指惊道:“凤儿?”

韦一昴从身后拿出一个宝箱,掀开箱盖,顿时银光四射。

整个店铺的人都往他那里看去。

他拿出一把锋利强韧的长剑,轻轻抚摸着剑身,道:“楼庄主看这柄剑还过得去罢。”

楼七指不由赞叹道:“剑光阴冷,寒气逼人。好剑。”

韦一昴有些骄傲地笑了笑:“林公子取走的那对刀剑可以让一个三岁小孩在瞬间将这把剑击成两半。”

楼七指只是愕然地看着他。

韦一昴道:“凤翎剑,凰羽刀。百炼钢为剑身,纯黄金为柄,白鹭羽为饰。我一年的心血都在上面了。”

楼七指叹道:“韦师傅锻造了一年的宝贝,何其难得!他用什么和你换的?”

韦一昴摆摆粗糙的食指,指了指自己胸膛:“这玩意。”

楼七指不解地看着他。

韦一昴爽朗地笑了笑:“其实我也摸不透了,那混小子也没做什么事,就只在我的店铺前跪了十来天,我那时也是头昏,竟答应替他锻造。”

楼七指道:“凤儿在江湖上未曾结怨,为何急寻宝剑?”

韦一昴哈哈大笑:“哎,人活久了,反倒信起那些小孩才盲目追求的事。林轩凤啊林轩凤,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也就为了博美人一笑。”

楼七指道:“美人?他把凰羽刀送人了?”

韦一昴道:“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把他迷成这样,总之,不是楼庄主家的那位就是了。”

楼七指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韦一昴仍肆无忌惮地说:“我听说楼庄主最近下令四处追捕林公子,还是放了他罢。毕竟人家相爱在先,庄主安排亲事在后,您这一出棒打鸳鸯戏真是演绎得淋漓尽致。”

楼七指不语。

韦一昴道:“莲宫主便是个好样本,经历波折太多,才二十四就老成得一塌糊涂,别人老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连我这个老家伙和他说话都觉得毛毛的,呵呵,老人家看了心伤,您不希望林公子也和他一样罢。”

楼七指道:“听韦师傅的口气……可是见过他?”

韦一昴把剑收好,伸个懒腰:“这段时间长安老有人死,心寒了,来烤烤火。”

楼七指道:“我听说了。那个号称般思思第二的名妓被人暗杀。”

韦一昴叹气道:“何止这么多。她死了以后,据说还有人殉情呢。一个皮肤黑黑的小伙子。抱着她的尸体,一头砸进河里,双灭。”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少年走前灿烂充满希望的笑容,他说要我去找他,救他回来和宣琬儿相见。

头上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凉得彻头彻尾。

头昏眼花,一时站不住脚了。

这时,店铺的遮布忽然被掀开,整个小店里变得透亮。

众人的眼光一下会聚在了店铺门口,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站在光亮处,脸上罩着一层雪白的面纱。

把其他地方遮去了,那双深邃而明亮的紫眸反倒更引人遐思。

所有人都愣愣地盯着他看。

只是此时心情尤为复杂,冲过去拽住他的手就往外面拉。

天街九衢,偶有钿车飞驰而过,车轮马蹄印嵌在驿道的白雪上,人烟渺萧瑟。

细细小雪漫天飞舞,一粒粒在空中旋转,轻飘飘落下。

重莲揭开面纱,睫毛上沾了雪花点点。

绛紫瞳仁中反射着银白色的光,透明澄澈。

重莲轻声道:“温采已经死了。可是《芙蓉心经》也不在了。”

我错愕道:“不在了?怎么会不在的?”

重莲摇摇头:“有人挑了他的坟,偷掉了陪葬的琼觞。马上就是英雄大会了,有人放出消息,只要夺冠的人都可以拿到《芙蓉心经》。”

我说:“怎么会轻易交出来,肯定有鬼。”

重莲道:“肯定有诈,但是还是要去,只有这一条路了。”

我心虚地看他一眼:“对不起,我任性。”

重莲道:“你心情不好。没有关系。”

一下又想起了尉迟星弦。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抱住了他的身子。

临水人家,楼底杏花楼外影。

慢慢加重了双手的力道,脸埋入他的怀中,听着那颗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

重莲轻轻柔柔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人生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任何人都是这样,难受过了,都得振作起来,面对新的开始。”

我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

他忽然伸手将我抱住,紧到我几乎窒息:“但是,凰儿,你不一样。”

我迷茫地抬头看着他。

他静静地凝视着我:“你不要面对挫折,也不要成长,一直这样就好。我喜欢看你任性胡来。”

我娘这么宠我都没敢这么对我说话!

可明明是一句很令人气愤的话,我却生不起气来。

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震住了。

我笑了笑,轻轻在他背上捶了一下:“你恶心不恶心,说这种话。会惯坏小孩的。”

重莲温柔地笑了:“就是想把你惯坏。”

剪水凌虚飞雪片,雪树深见,一丝萧索寒风鼓得重莲青丝翻舞。

一瞬间我似乎感觉自己在一点点往下沉。

想要捉住什么挣扎着离开,才发现早就已经不可能了。

因为是我自己选的。

第二十九章奉天

三个月后,奉天。

即将开展三年一届的英雄大会,武林群雄接踵而至,络绎不绝。

重莲就带的人就四大护法,随珠荆玉。

当然,还有那个一岁多点的小屁孩。她已经会说一些简单的话了。尤其那声“爹爹”,更是叫得相当顺口。

还好没带上楚微兰,否则我又得看这她和暴力女吵架,不过估计暴力女最近心情不好,把怨气都发泄在了我身了。

奉天客栈。

楼内吵得像是炸开了锅,门庭如市,住进去的全是在江湖上有名望的人物。

重莲又蒙上了他的小面纱,媚得让人看了就想给他扯下来。

换了套朴素的衣服,把我推到了前面。

刚进客栈时,众人的目光都朝我们看来,目光先是停在四大护法身上,一惊,然后停在我身上,一疑,最后停在重莲身上,一痴。

我还没搞懂怎么一回事,小二就跑出来笑吟吟地对我说:“这位爷,请问你们是哪个门派?因为英雄大会期间客栈都只为参加大会的武林豪杰们留位,所以……”

我清清喉咙,道:“重火宫。”

身后的朱砂倒吸一口气,重莲微微侧了头去笑。

小二哥先是一愣,然后笑了:“大爷,别和小的开玩笑了,说真的小的好去记录。您要不方便报门派名,就说人名吧。”

我挠挠脑袋:“林宇凰。你认识么。”

小二道:“这……这,没听过啊。”

我板着脸说:“重莲,总听过?”

语惊四座,绝对是语惊四座。

小二愣了。

我还很好心地提醒他:“就是好多年前在这里拿过第一的那个小孩,你真的不记得了?长得挺好看的那个小孩啊,你真的真的不记得了?”

重莲在我身后都笑出声音来了,我转过头去横了他一眼。

谁知小二不理解我,反倒转身对着掌柜的喊道:“老大,这里有麻风病人,要不要请出去?”

掌柜的在柜台算账本,没时间理他,只随口道:“有银子就可以了。”

小二道:“可是崆峒掌门特意说……”

“你不给他说不就得了?”还是掌柜的明智。

砗磲掏出一个大元宝放在小二手中。

小二的眼睛也开始发光了:“几位爷,快进来坐……”

我的下巴差一点就落地上了。

几人选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叫了一壶鲜花酒,几碟小菜。

刚松一口气,准备大吃一顿。

熟悉的嫩嫩的声音从右边传了过来:“二爹爹。”

我的手一抖,手中的筷子连带筷子夹着的虾仁也跟着掉在了桌上,眼睛一瞥,这分明就是重雪芝叫出来的。

我颤抖着说:“这……这死丫头在说什么?”

重雪芝亮亮的大大的眼睛就跟长我身上了似的:“二爹爹,要你。”

说完,莲藕小手还朝我伸了过来。

我把掉了的筷子往旁边一拨,重新拿了一双,夹了肉吃进去,也不知在跟谁说话:“吃菜,吃菜。”

抱着雪芝的海棠轻轻推了我一下:“雪芝叫你。”

我勉强接过小雪芝,怎么就觉得这“二爹爹”叫来跟“娘”没什么区别。

我的脸在抽搐,我的脸抽搐得很难看。

我捏了捏她的脸:“死丫头,谁教你这么叫的?”

重雪芝小小的食指指向了我的左边:“爹。”

我的眼睛又一次扫了过去:“大美人,你嫌事太少没事做是么。”

重莲已经取了面纱,正受众人瞩目中。喝了一口茶,没有回答我,低下头对雪芝说:“芝儿,你喜欢二爹爹么。”

雪芝看了我一眼:“不喜欢。”

这小屁孩,我要掐死她!

重莲的声音放得更柔了些:“那你喜欢爹爹么。”

雪芝的眼睛弯得跟她爹一样贼:“喜欢。”

重莲微微一笑:“那爹爹喜欢的人你会不会喜欢?”

雪芝又看了看我,很勉强地说:“喜欢,但是芝儿就是不喜欢二爹爹。”

我刚吃进去的虾仁差点吐了出来。

重莲从我手中接过雪芝,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为什么不喜欢二爹爹?”

雪芝抱着重莲的颈项,小脑袋圆圆的:“爹爹亲二爹爹不亲芝儿。”

海棠干咳了两声,朱砂又抽气,我差点被鸡肉噎着了。

重莲似乎也没有不好意思,捧住雪芝的小脑袋,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我翻个白眼。讨厌的小丫头!

雪芝皱着细细的眉毛,异常天真地问道:“为什么爹爹亲二爹爹就是亲嘴呢?还要伸舌头进去舔。”

语不惊人死不休。

四大护法除了本来就很呆的砗磲,都呆了。

随珠荆玉一直都很呆,现在依然呆。

“咳咳……咳咳……”我真被噎着了,喝了好几口茶才恢复过来,“大美人,我求你管好你的女儿……”

谁知小雪芝还不罢休,缠着重莲的颈项娇滴滴地说:“爹爹,你们昨天晚上在……唔……”

还好我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否则我宁可去死!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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