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作者:白衣若雪
第9节
燕靖听见他来也没抬头:“吃完饭了,过来磨墨。”顾清风悄声走到他旁边,燕靖已经写了个开头了,顾清风扫了一眼立马转开了眼,头两个字他还是认识的,这是写给他父皇,当今皇上的。
燕靖这个奏折写的极慢,一字一句的斟酌,写一会停一会,顾清风也跟着慢下来,磨墨是要不时的动一下的,要不墨会沉淀,沉淀了就不好了。顾清风给燕靖换了好几次茶,他都没有喝,只是看着他手里的笔,迟迟不写,仿佛有千斤重。顾清风把灯火给他拨亮了点,燕靖沉沉的脸便越发的萧肃了,灯影让他的五官更加的立体,像是刀刻出来的一样,即便是面无表情也有着刀光剑影般的冷冽,顾清风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等到燕靖写完这个长长的折子,天都黑透了,雨后的夜晚清凉的许多,风从木窗棂里吹过来,让人心情也好了许多。
燕靖把折子合上,站到了走廊下面,顾清风跟班一样的跟着,天是雨后的黑沉,黑压压的,把所有的星辰都吸没了,偌大的夜空里只有靖王府的几盏灯透着微微的光亮,光亮太弱,反而让整个黑夜越发的沉寂。
燕靖一动不动的站着,顾清风也不好说什么,好不容易等他回房,都快半夜了,顾清风都听见两更的声音了。
燕靖躺床上也没有睡着,不过不跟刚才那样死气沉沉了,还能摸他腰了,顾清风想了想开始小幅度的活动,先把床头柜格里的药摸出来,用指头挖了一点,自己里里外外的涂上了,然后跟小猫一样一倦,把身体侧进燕靖怀里,燕靖搂着他的腰压了上去,顾清风紧紧的握住了枕头,燕靖进去后总是不管不顾的乱冲,顾清风身体刚开始还能侧住,随着他冲击加快,顾清风就被他摁趴着了,两个胳膊勒的他喘不过气来,下面顶的极快,快得也让他呼吸困难,跟脱了水的鱼,在狂风暴雨里张大了口,汲取那点可贵的雨露。
燕靖一到顾清风身体里就控制不住,大刀阔斧的狠捅了几下,觉得他要逃,双手把他牢牢的抱住了,顾清风咬住了枕巾,哽咽声便悉数沉寂了,只剩身体细细的抖,燕靖死死的抱着他压了半响后吐出了口气,沉甸甸的压在他身上,觉得顾清风身体软,他更把长腿长脚的都压他身上,要跟他紧紧的贴在一块,而顾清风一点也不喜欢这样黏黏呼呼的,他哼了声:“王爷你起来,太重了。”燕靖笑了声,翻下身去把他摆正了:“你今天难得没睡着。”顾清风低低的恩了声:“卑职下次记着了,一定在王爷睡着了再睡。”
燕靖躺床上看着他,顾清风很勤劳,先把两个人身下垫的白布抽了出来,然后又拿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毛巾替他擦下身,低着头擦的很认真,纤长的睫毛扇的极快,即便是背对着光影他都能觉出他眨的速度,跟他手里的动作不相上下,燕靖嗓子有点哑:“好了。”顾清风便停下了,擦他自己的,躺在自己身边,动作再小燕靖都能感觉的到,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悉悉索索的,夹杂着他自己咬着牙的声音。他是个爱干净的,非要清理干净了才行,燕靖听着他的声音有些难熬,顾清风就躺他身边,降了他一次的火却引起了他的心火,他前几天抱着他总想多来几次,可是多做的后果就是顾清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燕靖想想他那纸糊的身体便作罢了,顾清风总算收拾利索了,老老实实的躺他身边了。
顾清风闭上眼睛昏沉沉的,他的任务完成了,可以睡觉了。
燕靖捏了捏他身上的肉,先捏他腰,后摸了摸他背:“你好像长点肉了。”顾清风最喜欢这句话了,这是他在靖王府唯一的好处了,靖王府的饭比较好吃,比张老头做的好吃。虽然高兴,顾清风还是要顾及一下主子的心情:“王爷,你喜欢瘦的?那我就少吃点。”燕靖笑了声:“不用,你多吃点吧,以后可能就没的吃了。”顾清风心一下子凉了:“王爷,你要干什么?”燕靖笑了笑:“不干什么,好了,你睡觉吧。”
顾清风默默的闭上了眼睛,他想的果然不错,要打仗了,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燕靖的折子第二天就由专人带给了皇上,皇上看了他的折子很久没有动。燕靖果然是马背上锻炼出来的,西夏进犯,他重言陈词,不能纵容西夏,不能和亲,一定要打,无论如何都要打;打完了不能再赐白银、布匹与公主,即便是他向我朝称臣也不行,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
燕靖这一次上折子依旧言辞犀利,从这一字一行见不难看出他的着急与气愤,这么厚的一叠子啊,燕靖一字一画写的,这些日子抄习经书把字练出来了,一个是一个,不再张扬跋扈,一个一个的看到了皇上的眼里,陈述利害,表明决心,终,最后一行,墨迹重了:儿臣愿亲自领兵,定将侵略者永远赶出我大梁朝。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愿我大梁朝万里江山永世长存。
皇帝深吸了口气,看着最后这一行重字心也重了,他没有想过燕靖在这个时候了还能对他说这些。他忌惮燕靖,每一次燕靖打完了胜仗,他都要从中中和,以示皇恩浩荡,以至于西夏蠢蠢欲动,贼心不死。就如同燕靖,他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竟然还想领兵打仗,打赢了仗是不是也顺便攻打应天呢,一举把他这个江山也打下来呢!
皇帝对燕靖的忌惮太深了,这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却如此的对他。在外忧内患之间,他选择了后者,每一个皇帝都活的可悲,谁都不相信,谁都不能信,只有这个位子是最真实的,只有眼前到手的利益是最可靠的。
老皇帝在龙椅上坐了一个上午,终于动了下,不能放燕靖出来,不能让他带兵上战场,他不信他大量王朝除了他没有一个将才!
皇帝招来众武将商量对策:“众位爱卿,今西夏屡次进犯我朝边境,着实可恨,朕今日招你们来,是想一个万全之策,众位将士有何良策尽管说来。”
应天都城的武将大部分是连毅死后新提拔上来的新人,他们是每天都在练兵,可是却毫无用地,每天干的最多的就是守城门,再就是秋猎的时候跑跑马,射个兔子,而这秋猎还因为当今皇上重文轻武,不喜欢舞枪耍棍,几年难得一次。他们很久没有听见打仗了,这个是外因,最重要的内因是,燕靖替他们把所有的仗都打了,平北苑,镇西夏,制东周,在燕靖的守护下,他们的生活过的很安逸,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需要去打仗,所以此刻听了皇帝的话,众位将士都有些楞。
皇帝一看他们这表情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他不愿意承认他大梁朝除了燕靖就没有人能带兵打仗了!他不相信他难道被燕靖这一招逼着!他就是不用他,他就是要看看他除了燕靖之后,他大梁朝就挺不下去了!
看到皇帝气成这样,宋将军宋青山跪了下来:“末将愿领兵攻打西夏,为吾皇分忧。”老皇帝终于松了口气:“宋爱卿,快请起。你能为国分忧,朕心里深感安慰,朕的大梁朝也是人才济济。”
宋将军心里松了口气,他终于摸对了一次皇帝的心意,虽然有些惊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帝想要打仗,他一向是听信陈相的,陈相前些日子还让他和亲来。宋将军这么想着又看了看皇帝,想再确信一番,皇帝这次是真的打仗?
皇帝定定的看着他:“宋爱卿,若朕给你十万兵马,封你为兵马大元帅,你能给朕打个胜仗回来吗!”
宋将军很激动一下子跪了下来:“末将谢皇上隆恩,末将这就率兵马启程,末将一定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宋将军信誓旦旦,他自认为他不会输给连毅的,连毅死了,燕靖被禁足了,那现在大梁朝的大将军就只有他了,他一定要立下赫赫战功给皇帝看看,不就是一个西夏吗。
朝堂上有别的将士反对的:“皇上,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不能草率出兵啊。”
这是个老将军,一看就是连毅以前的部下,宋青山言辞灼灼:“刘老将军,我知道你年纪大了,上不动战场了,可是我朝的将士还很年轻,我们有信心打赢这一仗!”
皇上点了点头看着其他武将:“朕已决定与西夏决战,众位武将莫要再劝,宋将军,朕给你十天时间,着户部、礼部、吏部、兵部全力配合你,朕等你凯旋回来。”皇帝被燕靖刺激着了,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宋青山的身上,期盼他能给他一个希望。
宋将军心情很好的下去了,这一仗不仅是为皇上效忠,更是向连毅宣战,他在连毅手下待了这么些年,连毅始终看不起他,每天除了让他练兵就是练兵,他满身抱负无处施展。现在他好不容易死了,终于轮到他出头了,他也是个武将,也是个将门之后,也有热血,也有满腔的报复,恨不能杀敌千里,一战成名。
宋将军走了后,皇上还是不放心的,他把赌注压的太大了,他看了好几遍佛法心经就是静不下心来,这修行之路越发的艰难了。皇帝坐不住,招来陈相。陈相很快就来了,他是皇帝的心腹,听了皇帝的话后很快就知道了皇帝的心结在哪里,沉思了一番安慰他:“皇上,宋将军是将门之后,虽然不如连老将军在战场上有经验,可是宋将军有决心,他初次上任是决心为皇上干一件惊天大地的事的,所以这一次的战役他一定很放在心上,他对皇上您是绝对忠诚的。”
这句话说到了皇帝的心坎里,宋将军是不如连毅,不如燕靖,可是让他放心啊。陈相看他脸色缓和了又接着说:“再者,连老将军去世以后,他带的士兵还在啊,现在不是在宋将军手下吗?连将军虽然去世了,可是他训练过的将士都在啊,宋将军就是他的高徒啊,皇上你尽可放心啊。”
皇帝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个我知道,只是这些年他们都没有实战过。”皇帝说不出他忌惮连毅,把连毅的兵权一再的削弱,他的那些将士都是换成新人了,那些征战归来的将士都让他卸甲归田了。
这件事他没有告诉过陈相,他把文臣跟武将之间的联系断的很干净,唯恐怕他们勾结。可事情都是两面的,文武不相干一方面是保证了他的皇权,可另一方面就是眼下这情况了。皇帝有苦说不出,只能踌躇的问他:“你说,朕把北平的将士调来用如何?”
陈相心里咯噔一声,皇上这是要削燕靖的兵权了,陈相不动声色的沉思了一番,对皇上小声的说:“皇上的心情我明白,只是微臣只是担心,靖王的军队我们是否能全然相信,靖王爷带兵十几年,早已与他们骨肉相连,我怕的是我们调度不了啊。”
皇上脸色果然沉了下去,他派方玉竹去北平已经有四个月了,可是那边依旧掌握不了,更别说军队了。陈相又小心翼翼的说:“再者,北平是我朝北方的一道屏障,北苑也是个贼臣狼子啊,微臣怕他万一与西夏勾结,两面夹击,后果不可设想啊,皇上。”
皇上死死的捏着佛珠,沉思了好大一会,陈相默默的跪着等他发话,皇帝最终叹了口气:“陈爱卿说的是,朕就先留着他。等宋将军得胜归来,朕让他好好看看,朕没了他照样可以。”
陈相连忙点头:“是,皇上英明。”陈相内心的焦急无法缓解,皇上留的了燕靖一时,能留一辈子吗?
49第四十九章
顾清风一大早醒来看了看床上又不见燕靖了,顾清风忙穿戴好衣服去后花园,果然燕靖在这里练剑,后花园的草木都让他这几天给扫平了,安总管种的好好的花草让他踩成了平的,顾清风看着刀光剑影里的人好大一会,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他不想说燕靖是个好人,不想说燕靖可怜,可是此刻的燕靖就是挺可怜的,一方小院子禁锢住了他的勃勃野心。
顾清风还在发愣时,燕靖声过来了:“拔出刀来,跟本王练练。”他一边说一边把不减速度的挥过来,这次倒是换上了竹棍,可是竹棍也很有威力,冷冽的夹着风顷刻间到了他眼前,顾清风下腰堪堪躲过了这一下,幸亏顾清风实战经验不少,狼狈的躲过他的几番攻击,借着他的一招在地上打了滚,把佩刀拔了出来,两个人在院子里开了打。
燕靖有劲,练了一个早上依旧虎虎生威,他下盘稳,用劲足,一招一式都是正统武学,而顾清风则正好相反,他是半路出家,身体素质决定他不能走大家之路,只能取巧,走邪路了,所以他能拿得出手的只有那一手的暗器,他也只能借着这银丝薄刃在树上走,空中飞,借此躲开燕靖对他的压制。
两个人招来棍往的打了一刻钟这后花园就彻底的不能看了,顾清风刚才还说燕靖破坏花草,结果他更厉害,他的银丝薄刃几乎把能插的树都插上了那么一两刀,竹子因为他内力不足生生踩断了,燕靖追过他的地方,他狼狈的逃窜,踩倒了一片竹子,后花园狼藉一片,他最后是再也飞不动了,趴地上燕靖才饶他一命。顾清风在地上使劲喘了口气才扶着一根竹子爬起来。
燕靖看了看战况用脚踢了踢他下盘,顾清风东倒西歪,燕靖搂着他腰训他:“下盘不稳,你就算跑也跑不到哪里去!”顾清风也不知道是被他的动作气的脸红还是因为他的话脸红,于是更加的站不住了,燕靖两只手箍着他的腰牢牢的站着:“扎一刻钟的马步。”
顾清风哼哼着推开他的手,燕靖咳了声拿过安总管盘里的毛巾擦了擦汗:“还不到吃饭时间,你正好练一下,等会多吃点。”顾清风看着他的背影默默的蹲好了马步。他怕死,所以不怕累,燕靖能这么教他,他应该感激。
此后的日子里顾清风就这么苦练,燕靖的脾气一日比一日厉害,对他就一日比一日严厉,后花园安总管很快就给改成了练武场,上面打上了九九八十一跟木桩子,这八十一根木桩子围成了太极阵的样式,顾清风就趴在正中间,四个木桩子支撑他,燕靖还拿着竹棍敲他手面,顾清风不能让他敲着就必须替换,所以这一招练的是速度加耐力,顾清风脸上的汗跟淋雨差不多,刚立秋,应天还是很热,即便是竹林里,顾清风在木桩子上晃了好几次,摇摇欲坠,燕靖把竹棍扔了:“好了,休息会。”顾清风松了一口气,从木桩子上摔下来坐地上喘气,燕靖看他站不起来一手把他提起来扔凉亭里。
相比起他的大汗淋漓,凉亭里坐着的几个很舒服,林景曜今天来王府了,在亭子里摆了棋,燕靖坐下来跟他下,顾清风休息够了就捧着茶在一边看,看不太懂但是能看出谁厉害,燕靖输了好多次,这一次往棋盘上摁棋子都用了劲,玉石棋盘都啪啪的响,顾清风抿了抿嘴知道他受刺激了,皇帝派宋青山去打仗了,没有让他去,他心里这是不舒服了,果不然林景曜劝他:“王爷,我知道你不能上战场心里着急。”
燕靖缓缓的摇了摇头:“宋青山能去打总比不打而降好,他能打胜仗我待在这里也没什么。”话是这么说,可是语气那是酸溜溜的,林景曜好笑:“王爷说的是,谁上战场都一样,只要能打败狼臣贼子就行,那王爷你就安心吧。”燕靖眉头还是皱着,林景曜笑笑不再刺激他,燕靖却一心一意的开始下棋,渐渐的林景曜有些撑不住了,燕靖的棋艺竟然突飞猛进,他只是几天没来他就这么厉害了,林景曜最后认输了:“王爷,你的棋艺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了?”林景曜对一样东西好奇了就非要研究到底,犯了他查案的毛病,林景曜咬了一个棋子盯着棋盘看,燕靖看着他笑笑:“哪里不一样了?”
林景曜表情特别可爱,展颜一笑的时候让人眼前一亮:“王爷,我知道了。”
燕靖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心里并没有特别的感觉了,没有以往的苦涩了,嗯,顾清风这个小混蛋有功劳,燕靖不由得松了口气,对自己的下属有不轨之心总是不好的,燕靖想开了这心情就好了,笑道:“看出什么了?”林景曜把嘴里的棋子吐出来:“王爷的棋艺比之以往精湛多了,少了几份锐气,可是多了几份睿气,不再一味的进攻,反而从周边慢慢瓦解,最终击溃敌人,王爷换了一种下法,正对我这种急功心切的下棋的法子的对不对?”
林景曜看着燕靖的眼神是崇拜的,他以为燕靖困在王府里一定无比着急,可是他没有想到燕靖还能沉得住气,能从百般不利中找出破敌的方法来,这种气度是他最欣赏的,林景曜拍了拍手:“王爷,你是怎么练出来的?有哪位高手在啊?”
燕靖笑了笑:“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只是这几天没事干,自己跟自己下棋琢磨出来的。”
他父皇也没有白关他,让他看清了很多事,他父皇不仅是软禁了他,还把顾清风派到他身边,任姬情造谣他们之间的关系,他知道他的目的,借着诋毁顾清风的名声来败坏他的名声,让他以后无论是被困在王府还是去打仗打赢了也落不下好名声。他父皇下的一步好棋,他懂,他也能忍,打碎牙齿他也要咽下去,因为总有一天这些他都会还回去的。
林景曜看了他一眼,燕靖的表情沉静,让人看不出东西来,林景曜又看了看顾清风笑:“都没有人陪王爷练习的?顾大人不会吗?”燕靖终于有表情了嗤笑了声:“指望他陪我下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字都不认识几个。”他这话完全跟批评燕朝一样,林景曜若无其事的看了他一眼,燕靖骂他的表情很自然,自然的把顾清风当成了家人一样,顾清风不是纪纲派到他身边监督的人吗?林景曜看了看他身后杵着的顾清风,顾清风低着头,但是他还是能看见他咬了下嘴唇,脸上表情不善了一会就马上回复了,林景曜摇了摇头,本性难改,顾清风总是个小肚心肠的人。
顾清风被燕靖讽刺了心中虽然愤愤,可是还是把茶水放燕靖眼前,也给林景曜一杯,林景曜看了他一眼,顾清风也谦虚的朝他笑笑,不喜欢他但不得罪他。棋艺他虽然不懂,可是怎么活着,怎么让自己在不利的环境中活的更好他是懂的,跟他们棋艺大概是一个道理,不硬碰硬,与不利处小心谨慎,伺机而动,全歼敌人。
顾清风攥了下他袖口里的银丝薄刃心里好受了点,他是不是下棋的那块料,是没有精通琴棋书画的那个天赋,但是他可以保命,他可以好好练习功夫保他自己一命,那些没有用的不会也罢。
此后的日子里,顾清风的武艺长进了很多,九九八十一个木桩子他已经能在上面来去自如,不靠他手里的银丝薄刃。林景卓从地上捞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少,顾清风已经能在木桩子上接他一两招而不掉下去了。此刻林景卓横劈了他一掌,顾清风一个下腰很轻松的躲过去了,林景卓没有给他反应的时候,腿下一个横扫,顾清风借着下腰的时候空中侧翻,瞬间翻到了另外两个木桩子上,落脚的时候纹丝不动,林景卓点了点头:“还不错。”脸色板板的,顾清风知道他就是这个样了也不在意,朝他抬了抬手:“谢谢你。”
林景卓看了他一眼:“接着来,现在换你打我,打下去为胜。”
顾清风点了点头,朝他攻过去,林景卓的功夫要比他好很多,功夫很扎实,脚像是钉在木头桩子上一样,无论顾清风怎么打他就是不掉下去,甚至都不用换木头桩子,顾清风眯了下眼,腿下狠狠的一扫,做出攻击下盘的样子,在差点扫到他的时候,却猛地拔地而起,掌直劈他胸膛,林景卓对他出其不意的攻击做出了反击,单脚立桩,抓着顾清风的手腕向后一扭,顾清风便紧贴他怀里,贴他怀里给他创造了机会,那一个木头柱子根本站不开两人,顾清风空着的右手劈他下身,林景卓瞬间后移,从这个桩子移到后一个,顾清风没有他这个本事,被他这一带再也支撑不住直接掉地上了。
林景卓立在木头桩子上看他:“起得来吗?”
顾清风摸摸他的腰从地上爬起来,又站到了上去,一言不发的开始攻击,林景卓看着他出脚的步伐还在提醒他:“左稳,右擒敌,对这样。”顾清风听着他的命令一丝不苟的执行,九九八十一根木头桩子让两人来回的打了百遍。
燕靖坐在凉亭里看着,这一次顾清风没有掉下来,在林景卓的提示下一次也没有掉下来。燕靖没有喊停,林景卓就继续引他打,这一次的距离稍微拉开点,要教他把他的暗器发挥到最佳,远距离作战,顾清风的体力严重透支,最后看林景卓都成俩了,木头桩子在他眼前也多了起来,顾清风两眼一黑直挺挺的往后倒,手向林景卓徒劳的伸了一下,觉得他不会拉又自己垂了下去,连同身体一起沉了下去,变故太快,林景卓吓了一跳,这要是倒下去,那么多柱子……
林景卓飞速的往他身边赶,着急的时候眼前一闪,燕靖已经堪堪的接住了他,林景卓松了口气,吓死他了。顾清风已经闭上了眼,燕靖看看他软软的倒他怀里,心中又急又难受,顾清风不胖,在靖王府吃上的那点肉在这一个月的苦练里又瘦下去了,燕靖半抱着他想拍拍他,结果顾清风口吐白沫抽搐了几下彻底的昏过去了,燕靖一下子把他横抱了起来:“安总管,喊张太医!”他的脚步都乱了,横穿木桩子直奔前院,林景曜看着他急切的背影抿了抿嘴,顾清风不仅是陈相的人,还是纪纲派来的人,他却把人放在心头上。
50第五十章
顾清风昏迷了有一个时辰,时间有点久了,张太医又被请来了,看了看症状松了口气:“王爷,没事,顾大人是有点中暑了。”燕靖松了口气,张太医又说:“那个,王爷,顾大人最好是少活动点,这大热天的……”张太医支支吾吾的,燕靖总觉得他有话没说完:“张太医有什么话尽管说。”张太医看了他一眼终于说出来了:“王爷,顾大人他虽然是年轻人,可是纵欲过度对身体也是不好的。”
林景曜默默无语,林景卓也低下了头,嘴角小幅度的抽了下,怪不得顾清风老是扶他的腰,总觉得腰不是他的一样,燕靖也被老大夫说的不好意思了,这张太医也不会看看,他两个属下还在呢,顾清风是他内人啊,燕靖咳了声:“本王知道了,谢谢张太医。景卓景曜替我送送张太医。”
林家兄弟巴不得离开这卧室,赶紧送张太医出去了,张太医在路上还嘱咐安总管:“顾大人胃寒体虚,别用人参鹿茸,这些昂贵的药材他用了反而不好。”安总管点点头,一一记下,等送走了太医,安总管对着药罐子叹气,顾清风这是什么命啊,进了王府了却享不了荣华富贵。
顾清风醒来时已经快傍晚了,他这一觉睡的很不舒服,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一脚踩错,掉到了万丈悬崖下,后面的事他就不记得了,可能是摔晕了。
燕靖看着他梦游一样的摸自己,先摸摸头,再掀开薄被摸摸胳膊腿,确定都还在后才松了口气,压根就没看见自己,燕靖咳了声:“你醒了?”顾清风怔怔的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要下床,燕靖哼了声:“好了,躺着吧,你中热发晕,现在头还疼吗?”
顾清风摇了摇头:“卑职已经好了,谢谢王爷。”燕靖看他确实好了坐他床边开始训他:“身体不舒服不知道休息啊!硬撑着就有面子了!晕了就很有面子了!”
句句都是重语,顾清风抿抿嘴不敢反驳,他是有点生气,气林景卓永远一副淡定的模样,怎么打都打不下去,他打了半天怎么也不能把他逼下木桩子,再加上燕靖跟林景曜在凉亭子里看着,他就越发的想把林景卓打下去。
燕靖看他一声不吭垂着脑袋的样越发想训他,他的关心总是像骂人:“下次再给我这么不要命,本王亲自打你,打断你的腿。”顾清风看了他一眼低低的恩了声,那一个低眉顺眼恐慌的样子……燕靖长长的喘了口气,觉得有点不对,有点后悔想再挽回下,刚坐他身边腰还没揽上,安总管就端着药一本正经的站门口问:“王爷,药熬好了,顾大人醒了吧,我听见他说话了。”燕靖连忙收回了手,看了顾清风一眼,他哪里说话了,说的话跟蚊子哼哼一样,跟自己要吃了他一样!
顾清风听见是安总管的声音这心情就不一样了,他一点都不想跟燕靖单独在一块,燕靖不是训他就是要打他,晚上压着他恨不能把他压碎了,最重要的是这些日子心情还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杀了他,燕靖在顾清风心里打上了凶神恶煞的印,他跺跺脚顾清风就想去尿尿,他实在是怕了他了。
有安总管在,燕靖想示好的也示不出来了,只好挥了挥袖子:“进来吧。”安总管端着药进来了,顾清风把药喝完了,又摸了块蜜饯放嘴里,安总管真是厉害,知道这药苦,顾清风砸了砸舌头想这药里一定加了莲心,要不不会苦成这样,果然安总管跟他小声的说:“夏天吃点莲子好,清热解毒,益肾涩清,养心安神。”顾清风哦了声,不太懂药理,什么益肾涩清的,不过安总管应该不会害他。
燕靖看他们俩说话都没有人理他的哼了声出去了,顾清风顿时觉得心晴气爽,头也不疼了,胃也不难受了,安总管又给他端了一碗莲子羹,他也都喝了,安总管给他找出衣服来:“现在外面凉快了,去花园里吹吹风,放心,王爷他一定是去后院砍柴了。”顾清风不想笑的还是笑了,安总管拍拍他:“去吧。”顾清风看看他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他跟自己家里的张老头差不多,不过比他厉害多了,这伺候人的功夫真厉害,顾清风决定回去看看张老头,他这么多天没回去,不知道他在家干嘛,别再把他家给拆了。
顾清风回到家后张老头看见他很惊喜,好多天没见他了。张老头连忙把他的摇椅让给他:“顾大人你回来了,吃饭了没有?老奴现在就给你去下面条。”顾清风不得人心的说了句:“下面条,下面条,就知道下面条,怪不得打了一辈子光棍!”张老头讪讪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顾清风嫌恶的挥了挥手:“再给我搬个椅子来。”
张老头很快就给他搬出来了,用袖子又给他擦了擦,顾清风才坐下,张老头被他教育了很多次,这次知道站着伺候了:“顾大人,你喝茶吗?老奴去给你泡茶?”
顾清风挥挥手,张老头泡茶技术实在不行,比他差太远了,顾清风皱着眉头喝了一口,把腿担在小桌上,把小算盘打了打,他在他自己的家才是主子,在人家家里再好也不过是个小倌。顾清风打了打算盘:“你一个月的俸禄是两钱银子,半年一结,过年的时候我给你结过一次,还给了你两钱的压岁钱是吧。”张老头搓着手老实巴交的笑:“谢谢顾大人。”顾清风对他确实不错,每月管吃管住管喝还发俸禄,是叫俸禄啊,你看他都跟着顾大人升官了呢。张老头对顾清风也是有几分感情的,哪怕是看在他年年给他发俸禄的份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