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江同也没再追问,因为电梯信号不好,草草挂断了电话。陶希洪还站在花坛上,见他走到门口,开心地蹦过来。
他的头顶不知在哪儿蹭了几团雪,鼻尖冻得通红,露着小虎牙兴奋地朝自己眨眼睛。
你跑慢点。许江同担心他摔倒。
陶希洪拍了拍胸口:放心,我平衡感贼好。
说完他又指着身后的杰作说:怎么样,喜欢吗?可惜学校没发奖学金,没钱给你买礼物。
你还没工作,不要乱花钱。许江同走到花坛边,近距离欣赏他送自己的惊喜。红色花瓣是从南边的梅树林里摘来的,铺在雪地上,生怕方圆百里有人不知道他过生日一样。
雪人的手臂用树枝撑起,上面还嵌着一颗小排球,嘴里叼着大红花,估计是陶希洪按照自己捏的。
许江同笑着蹲下身,抹掉了雪人头顶多余的雪,熟练地捏出了一双耳朵。
手不冷么?陶希洪着急地递来一双手套。
很快就好,没事。许江同沉浸在捏脸的快乐中,忘记了冻麻的双手。手指在毫无生气的雪球上勾画、按压,不一会儿就捏出了轮廓。
陶希洪凑上去一看,竟然是微信表情包里那个贱兮兮的狗头,加上嘴里还叼着花,把可爱和欠揍融合得非常完美。
你陶希洪一时语塞。
许江同见状笑得更开心了:是不是和你很像?
陶希洪气得深吸几口气,默默对自己说:算了,不和寿星一般见识。
你的手都冻红了,还有心思和我开玩笑。他抵着许江同的腰往屋里走,去你办公室聊会?
行,正好我有东西给你。许江同没有拒绝,不过在其他老师面前,不许没大没小。
没问题。陶希洪乖巧地跟在后面。
许江同走回自己的办公桌,从抽屉里取出一个U盘:季希芸的事情我考虑清楚了。对她来说,构图和技巧都是次要的,当下最重要的是将她的视野带出福利院狭小的空间。
所以?
这个U盘里有我在世界各地拍的短纪录片。所有背景音都是自然收声,音画同步。如果你能把画面描述给她听,应该能帮助她更好地搭建空间感。
这么重要的东西真的能给我们?
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写实和意境的界限,有些东西我未必做得比季希芸好。许江同把U盘塞进他手里,又拍了拍他的肩,不做商用就行。
很多时候,给予都是双向的。许江同乐意为季希芸付出,也相信陶希洪不会背叛自己的作品这种安全感源自他的每个举动。
陶希洪攥紧U盘,尽管实物在手,依旧觉得如此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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