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夜晚的山风燥热又湿润, 满天清凉月光洒下来,交融在一起。
顾凌眨了一下眼,面前的眉眼轮廓渐渐清晰。
他忽然想到, 他看到过很多对祁澈的描写, 各种各样华丽精致的字眼和词句,在各种场合被堆到祁澈的身上。
每次看到这些词句时, 他都觉得自己跟祁澈好遥远,有时明明只是伸个手就能碰到的距离,但是他却觉得遥不可及。
但是当「男朋友」这个词语忽然出现, 替代掉其他所有文采斐然的辞藻过后,顾凌忽然觉得他一下子离自己好近,近到马上就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顾凌看到他眼中的犹疑, 像是孤傲的狼微微垂下头颅,试探性地将最脆弱的地方放在自己的手心。
顾凌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来:候补
祁澈瞳色浅淡, 像是浸在月光里:嗯。
顾凌隐约从这个回应里听到了些许隐忍的委屈。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个渣男,从祁澈那双情绪平静的眸子里看出了一闪而过的控诉感。
不是不是这样说的吧。顾凌有些结巴, 头回觉得自己原来这么不善言辞,拎着酒瓶的手不安地攥紧,当初不是说, 如果不是考虑到祁氏集团的股价和你的工作,我们现在早就领证公开了。
祁澈自觉抓住了重点:你希望公开?这很好办到。
呃顾凌噎了一下,不是这个意思。
他顿了顿,试图把这个逻辑理顺:我的意思是, 我们本来就要结婚的, 男朋友这个身份只有谈恋爱的时候才需要。
祁澈沉默, 像是在消化他的逻辑。
顾凌抬手在空中胡乱比划:是吧,就是说我们其实不需要谈恋爱,我们可以直接婚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祁澈再次试图抓重点:你不想跟我谈恋爱?
顾凌:
为什么他总是能把同样的文字,排列组合之后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被祁澈这么一打岔,顾凌自己都觉得不太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了。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夏日里的蝉鸣声,平时顾凌觉得这声音叫得人心烦气躁,现在倒觉得还好有这个声音在。
不至于让两人的对话显得太过沉默,太过郑重。
顾凌自以为对饮食男女那一套已经了解得炉火纯青,不论是逢场作戏的推杯换盏,抑或是浮于表面的甜言蜜语,他都觉得看多了听多了,最终只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
今天可以将「喜欢」和「爱」挂在嘴边,明天就可以抛在脑后,所有缱绻缠绵的感情都有保质期。
在绝对利益而言,一时冲动的欲望与情感都不值一提。
祁澈看着他欲言又止,沉默了半晌,忽然用陈述句说道:因为你想把我当成甲方。
顾凌一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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