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要把自己锁在车里?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去哪了,这是他唯一能去的地方,唯一能躲起来的地方。
为什么要躲起来?
因为他很难
难过这个词没有在他的意识里停留超过一秒。
骆枳的大脑自动帮他屏蔽了这部分结论,他从很久以前就很清楚,一定不能让自己陷进去。
否则的话,他不会再有足够的力气再支撑着爬出来,回到这个破地方再来一次了。
潜意识里本能的那一激灵,让骆枳从连绵不绝的沉梦里倏地挣了出来。
他不在自己的车里。
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骆枳已经一把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合身从床上滚下来,一骨碌翻进床底,又把那个针头死死攥在手里。
这些动作未经大脑,完全出于本能。又过了好一会儿,骆枳才一点点从混沌茫然和摔得七荤八素里缓过来。
他躲在床底下,半张脸贴着冰凉坚硬的瓷砖,手背上一滴一滴淌着殷红的血。
这是间单人病房,很干净。白墙,白瓷砖,蓝窗帘和蓝屏风,钢骨架的病床,门口有一个洗手池。
骆枳蜷起身体牢牢护住胸腹,针头夹在指缝间尖锐地朝外,手臂交叠挡在头顶。
他确认过周围环境,才终于低低吐了口气,脑子里那根永远会在由睡转醒那几秒里无限紧绷的弦颤了颤,一点一点松下来。
骆枳垂下视线,看着身上蓝白条的病号服。
有那么格外漫长的十几秒钟里,骆枳生出了些自己都有些茫然的遗憾。
他并不知道这遗憾源于什么,是果然美好回忆只是梦而这才是现实,还是为什么还是能醒过来。
后一种情绪其实不对劲。
骆枳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从不问自己多余的问题。
比起自己的情况,骆枳其实更想立刻知道,他的车怎么了。
任尘白对他的车做了什么。
为什么在骆枳已经把车反锁了躲进去以后,任尘白还能有办法把他弄出来,强行带来医院。
要知道这个答案并不太难。
和任尘白僵持的那一会儿,有那么多人在商场认出了他,自然也会有人尾随他去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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