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尘白只是随口反击,并没有特指什么事,他们常这么开玩笑,但骆钧却像是被这句话活剐了。
骆钧忽然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
他眼前有些发白,身体弯曲着倾下去,一只手死死攥住耳机线上的话筒。
简怀逸穷图匕见,决定彻底和骆钧撕破脸的时候,曾经对他说,他有一天可能会发疯一样找人去那片海里捞一个月。
骆钧的确已经在被自己的罪罚着。
他以为这就是极限了,他不觉得还会有什么惩罚比他承认自己有罪更严重。然后他发现原来一切都根本没有开始,直到现在那场凌迟才真正剐下第一刀。
还有多少在等着他?
他忽然再也不敢去翻找自己的记忆了。
他终于意识到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惩罚,那些过往全变成了鲜血淋漓的漆黑荆刺,他甚至提不起足够的勇气再去里面找骆枳的痕迹。
他会扔吗?他当然会扔。
他一直都是这样。
骆枳送给他的那些礼物,都被他不屑地随手抛开,早已经找不到丢去了什么地方。
哪怕那个领带夹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哪怕它帮他赢来了第一笔八位数的单子如果想到这是骆枳帮他的,大概也只会让那个时候的他觉得耻辱和烦躁吧。
他大概会再也不戴那个领带夹,大概会恼火骆枳多此一举,他不会去想这里面究竟有多少恼羞成怒。
他想起那条湿透了的冰冷的领带。
他甚至不知道领带夹是什么时候掉下去的。
领带夹太不起眼了,他没有注意。
骆枳呢?
骆枳起眼吗?
骆枳究竟掉在哪了,骆枳有没有呼救,骆枳有没有看见他?
骆钧被困在每一种可能里,他发现这些可能没有一种不残酷,没有一种不让他只是站着都仿佛被海水涌上来溺去肺里的全部空气,他听见耳机里的任尘白还在说话。
我又联系不上他了,他是又换电话了吗?
我没找到他本来是不知道怎么就心软了,想让他跑出去松快几天的,没想到真被他跑了。
任尘白似乎在翻阅文件,声音依然有些漫不经心:他身体还好吧,现在还难受吗?
好吧。骆钧慢慢松开僵硬的手指,应该不会难受了。
任尘白应该是点了点头,他那边还有个会要开,已经差不多到了时间。
任尘白又向助理确认了一遍,承诺了会在随后把简怀逸的那些把柄发给骆钧,就准备挂断电话。
骆钧叫住了他:任尘白。
任尘白往会议室走,他伸手扶了下蓝牙耳机,背景音变得空旷: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