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特意让骆炽看到自己的口型,这些话或许会让骆炽有压力。
他只是想说,想向记忆里那团在沙滩上炽烈烧着的、像是什么事都一定能做成的火许愿。
每天都要醒。
明危亭说:要说晚安,要说早安。
第31章 影子
骆炽在明危亭膝上睡熟。
他的呼吸很轻, 均匀微弱,瘦得线条分明的脊背跟着缓慢起伏,半张脸埋在自己的手臂里。
明危亭把手臂垫在他背后, 确认过这样的力道已经足够稳当, 才又继续把他小心抱起来, 放回病床上躺好。
先生。明禄等他给骆炽盖好被,适时出声, 专家组那边差不多有结论了。
明危亭点头:这就去。
他把最后一点被沿也掩实,直起身走到门口,却被明禄拦住:先生, 外套留下吧。
明危亭停下脚步, 他解开西装排扣, 把外套递给明禄才问:为什么?
是岸上的人的习惯。明禄说, 衣服还在这,说明您还会回来。
船上不会有这种问题。
再大的邮轮空间也是有限的,在不考虑各种紧急措施的情况下, 任何人的活动都永远会有一个相对固定的范围。
但陆地上不一样。陆地广阔延伸,上面的路四通八达,有数不清比远方更远的地方。任何人都可以来, 任何人随时都可以走。
明危亭点了点头,记住这件事。他看着明禄把自己的外套挂在衣架上, 仔细看了看,提出了位置不够显眼的意见:可以放在更明显的地方。
明禄拿着西装,闻言笑了:是。
明危亭向骆炽说了声一会儿见, 离开病房, 去会诊的办公室。
他在路上慢慢握住自己的手,指节间像是还有凉意。
骆炽的手毫无力道, 在他掌心里冰冷绵软,除了急着找到东西保护自己,就没有再有过任何一点自主的活动。
那天在雨里重新认出骆炽,他买下了骆炽的画,把骆炽送去酒店。那晚聊的天虽然有些费力,但他们两个人都很高兴。
虽然现在知道骆炽那时一定不是真正高兴,但至少那个时候,那双眼睛里的笑影依然纯粹明亮。他看着骆炽兴高采烈地说个不停,他看着骆炽的眼睛,想起在接近北极的航线上,曾经见过的最干净的缀着点点星光的夜穹。
他什么都没有察觉,见到恢复了活力的骆炽竟然也就跟着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