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明禄対这件事谨慎过头,实在是他前科不少:之前养病的时候,有些人想让先生多睡一会儿,自己撑着来找我要止疼药,差一点就昏在轮椅上了。
甚至不是差一点明家的总管什么场面没见过,那天依然被吓得不轻。
那个蜷在轮椅里的年轻人大概是半路就昏了过去,被明禄在走廊里捡到,拍了半天肩膀才终于醒过来,茫然张着眼睛,发不出声音地喃喃重复禄叔,我头有一点疼。
在那之后,明禄就给他每件衣服的口袋里都揣上止痛药,更谨慎地绝不让他在任何时候落单。
养病的时候要保证心情的绝対舒畅,更何况谁都不舍得多浪费一点时间,所以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地绝不翻旧账、绝不讨论任何一点不舒服的事。
现在手术终于成功,一切都能重新开始,明家小少爷也该稍微调整一些习惯。
明炽听得微怔,慢慢眨了眨眼睛。
他当然不记得了,但肯定是自己犯的错。
毕竟听着就特别可信,根据他対自己目前的探索和了解,怎么看都非常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有些人这么不像话。明炽立刻自我批评,自己逞强,光让人家跟着担心。
他批评的态度稍微坚决过了头,明禄反倒忍不住帮有些人解释:也没有这么不像话,是关心不是担心。
明炽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改。
要改。明禄终于放心,笑了笑,温声対他说,等一等,禄叔去开门。
明炽记下了第一条要改正的习惯。他忽然听见这句话,就迅速收回心神,眼睛亮起来,视线跟着禄叔过去。
这是件特别高兴的事。
高兴到即使不记得、即使什么都想不起来,他的本能也在雀跃着不断期待。
但他不会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因为这是常识。
一个人会因为看到太阳心情就好、会因为看到下雨就觉得安静舒服,会因为追着风一路来到海边觉得心胸开阔明朗但不会因为这些就激动到出什么意外。
因为这些本来就都是常识,常识就是确定会发生的事。
太阳一定会出来,天气也一定会有晴有雨,追着风一直走,早晚都能到海边。
所以影子先生也一定早晚都会回来。
有门开的声音,屏风后的两个人影在低声交谈,大概是在讨论他的身体状况。
明家小少爷有理有据地说服了禄叔,但一向谨慎的先生在冲动地敲了一声门后,还是恢复理智,冷静地和禄叔询问起了具体情况。
恢复的听力不再听什么都像是隔在水的対面他甚至是第一次真正听清楚那个声音。和他想象中的几乎完全一样,只是大概因为没休息好,还要再稍哑上一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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