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了一会儿那些蔓延向远方的路灯,在半边天空灿烂的金粉色晚霞里走上去。
两个人一起坐在墓前,和姨姨聊了很久的天。
明炽把自己想说的都说了,就连那些原本打算只是在心里多念叨几遍的话,也全一口气大大方方说出来。
特别争气,连耳朵都理直气壮地没红。
他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影子先生也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打了草稿。影子先生迎上他的视线,主动承认,很紧张,背了很多遍。
有些人不止打了草稿,还换了身一看就特别可靠、特别稳重和成熟的正装。要不是被明炽拦住,甚至还想去理个发。
明炽忍不住笑,胸口又跟着烫,握住明先生的手。
那个盖下来的印章后来还是被雨水冲掉了,明炽找机会重新印了一次,这次更清晰端正,落在他们两个交叠的掌心。
等回去就给小先生也刻一方印。明危亭被他牵着手,向姨姨保证,也来印我。
明炽今天刚对篆刻也有了兴趣,摩拳擦掌:我自己来。
他对自己右手的恢复程度还不算完全满意,听说操作刻刀能稳定手的力量,正准备找机会尝试。
小先生什么都自己来。明危亭终于找到机会,和姨姨轻叹,还好暂时没有学习开船和潜水。
明炽这回真笑出声,他知道影子先生不认真,也配合着幼稚:那是。
这是去玩了一圈又回来的火苗。明炽撑着手臂坐直,给姨姨介绍十年后的自己,特别厉害。
明危亭很认可这个介绍,跟着点头:特别厉害。
他们说着话,雨后的蝉鸣比平时响亮,在半山腰的安静晚风里并不显得聒噪,因为环境空旷,所以显得格外清脆。
这是知了。火苗老师教海上来的影子先生,它说知了知了。
明危亭暂时关掉自己的知识储备,配合听课,温声接过话:就是知道了。
明炽眼睛里显出笑,他闭上眼睛深吸口气,长长呼出来,声音很轻:对。
就是知道了。
就是知道了。
要是可以不知道那些事就更好了,只知道这两个月出去玩了一趟、又回来的他,身体好了、心情也好,又开始弹吉他了,还新画了很多画。
他们接下来要出门,去更远的地方玩,去看更远的世界,他也会变得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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