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霜梅用很大力气纠正你这一点。
老先生走到露台的栏杆旁:想要的东西,是可以开口说的。
明炽被他拉过去,也自我反省,觉得这一点上的确是比十三岁的自己差了不少。
他索性也横了横心,深吸口气正要开口,抬头时余光划过露台下方的停车场,却忽然怔住。
明炽转过去,他控制不住地仔细看了看窗外的停车场,又回过头来看爷爷。
霜梅用了很大力气,来纠正你这一点。
老先生说:你是我见过最听话的孩子,不会无缘无故忘掉她教你的东西,不会这么多年做不到她的期望。
所以今天我第一眼见你,就在想。
老先生的另一只手从口袋里取出车钥匙,放在明炽的手里:这个小朋友,他长大的时候,世界对他很不好。
明炽握住那串钥匙。
他的胸口起伏了几次,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直到被钥匙硬硬抵在掌心,才终于想得起摇头。
明炽慢慢地摇头:不是的。
不是的,爷爷。明炽低声说,我是最幸运的人。
他牢牢攥着那串钥匙,弯下腰去鞠躬。
这是你的报酬。
老先生在他开口道谢前打断,提醒他:记得霜梅教过你的东西。
明炽用力把话咽回去,又攥了攥那串钥匙,忍不住抿起嘴角,耳朵红起来。
老先生笑了笑:小朋友。
小朋友的嘴角扬得落不掉。
小朋友已经长得很高了,不再被人牢牢抱着揉耳朵,也不再有衣角拽,但依然挺胸昂头,骄傲地站得笔直。
明炽站得笔直,他轻声说:我是最幸运的人。
他把那串钥匙攥得太紧,蜷起手指时,一不小心碰下了遥控的按钮。
明炽太熟悉这辆车的遥控,察觉到这一点,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立刻抬头,快步走到栏杆旁看过去。
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车停在不远处。
停在他只要快跑过去,要不了几分钟就能到的地方。
那辆车接受到讯号,清脆地响了两声,车灯忽然亮起来,把前面的一片地面照得通明。
大概是某种小朋友才会有的、相当孩子气的幻觉。
藏在衬衫里的吊坠烫了下,在心跳里轻轻碰他的胸口,和他打着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