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的人……不,根本就是不了解。
江馨然轻笑了笑,弯下身捧起把水洗去脸上凝固的血液。
箭矢拔出的瞬间,有血液喷到了她脸上,就像当年溅在脸上的血液,一样的滚热,一样充斥铁锈的味道。
她也像当年一样,呆涩地看着、恐惧着。
摸摸脸上温热的触感,手心仍能感受残留的恐惧,只是心却反其道而行,异常平静。
江馨然试图回想当时的情绪,脑海却不为所动,一味停在温思琪的那张脸上,停在她轻颤的双唇上。
对不起……
温思琪!
乍然回神,她放下手,淌水走到温思琪身边。
温思琪还在洗手,动作并不急切,也不缓慢,而是认真,每一根手指、每一处指缝,都非常认真的搓洗。
江馨然记得这些动作,每个医务人员几乎变作本能的最标准的洗手方法,除了没有泡沫。
目光一转,眉心随之而起。
平日里总如一汪清泉明澈的眼睛,此刻仿若一池污浊的死水,就和她在把那人扔出去后,去扶温思琪时看到的眼神极其相似,只是少了当时一些让人颤栗的空洞。
江馨然一把抓住温思琪搓洗中的手,迫使她停下。
“温思琪。”
动作被打断,像机器突然卡壳,所有零件都在顷刻间僵滞,又在片刻中再次运转。
温思琪转过头,绽漾的笑容如月下温玉,自然、清雅,一如往日让视觉感到舒适清新。
可是这一次,在片刻的舒适后,江馨然感觉到躁乱的沉闷,似有什么被压抑了很久的东西在迸发。
感觉很清晰,无法将它从心中忽略。
一时间,江馨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思绪不由自主思考起这份躁闷为什么起。
为温思琪过分到异常的冷静感到恐惧?
为温思琪强作的坚强感到心疼?
还是为温思琪不哭不喊、一味让自己扛起痛苦的行为感到不满?
江馨然不是傻子,更不是爱情小白,恰恰相反,这种感觉她体会过,虽然时间长久了些,但在感觉出来的时候,她感到熟悉。
就因为这些吗?
不,不对。
不是因为这些,不只是因为这些。
江馨然突然想起,这股躁乱的感觉不是在刚才第一次出现,是在温思琪蜷着身体被踩踏的时候它就出现了,那时候它变成愤怒。
“江小姐,江小姐?”
唤声打断思绪,江馨然幽幽回过神,眼中复杂愈发浓郁。
温思琪收敛了笑意,江馨然眼里的复杂实在清晰,饶是不想琢磨这些复杂都夹杂哪些心思,她也轻易看到不加遮掩的诚实。
那份诚实她在好几个人眼里看到过类似,它们一样诚实,一样都不知觉它的萌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