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陶华拂了拂手,似是要走。
此时李隐却又开口:“倘先生违诺,本将军便要冒昧请先生出京一游。”
陶华听懂他话中胁迫之意,便怒了,那双黑漆漆的孔雀眼瞪着他,比寻常时更见乌亮。而李隐见她生气的脸庞,心里莫名地生了几分得意之情。
“我非要见他作甚!”陶华说罢,转身便走。
然而她声音娇软,说起气话也是轻嗔薄怒,李隐哪会惧她?他身高脚长,向前一跨便贴到她身旁,垂首低声戏谑道:“先生可还觉得本将军好看?”
陶华听了,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再不理睬。李隐却不怒,只笑着看她,感觉扳回一城,心满意足。
此番偶遇,众人皆尽兴而归。惟陶华有些冉冉不乐,可各人也并未察觉。临别时,李隐上马后回首,见陶华骑着一匹骡子,那素色身影在骡背上摇摇晃晃地走着,说不出的伶仃单薄。李隐瞧着,不知心底打哪生出了些怜惜之意,只盼她遵守诺言,再也不见李潜。
及后李隐离了京郊却并未回府,而是往卫国公府去。甫到卫国公府,李隐先拜见了长嫂,把陶华的承诺交待了一番,才去了李潜的院子。李潜向来聪颖,虽被卫国公夫人禁了足,还几次三番逃了出去。故此李隐刚到他的院子便见那里被府内侍卫围了起来。李隐被院内小厮迎进了门,方知李潜被禁足以来,除了想法子逃出去,便是终日在书房里写画。李隐入得书房,以为会见到李潜落泊失意的样子,谁知李潜却是衣冠齐整,仍是往常那儒雅俊秀的模样。
李潜本在书案上写画,一见李隐入门便起身施了礼。李隐却不应他,径自走到书桌前。但见案上放着零散画稿,稿纸上画的均是一个深衣女郎,或站或坐,模样娇丽柔美。李潜画技不俗,把陶华的面貌画了七分相似。惟画中人情态娇憨天真,浑不似今日见到的陶华那般疏疏冷冷。
可李隐转念又想,若莫那妖女在李潜跟前便是这般情状。陶华虽已是双十年华,比李潜年长六岁,但她生得脸嫩,想这二人站在一处也彷佛是一对金童玉女。李隐思及此,竟茫茫然感到有些难受。
思来想去,最后才说了一句:“画得不像。”
李潜听了李隐的话,便猜李隐见过陶华,忙施礼道:“叔叔万莫为难先生。”
李隐见他神色焦虑,冷哼了一声,“你再不见她便无人为难。”
“侄儿……侄儿不过想再见先生一面。”
李隐见他还不死心,手心在案上一拍,怒道:“那般古惑人心的妖女,你见了作何?”
李潜听了果然为她争辩,“先生岂是妖女?”
李隐哈了一声道:“我今天在京郊遇遇那先生,我俩不过初见面,她竟说——”
“先生说了甚么?”李潜急问。
李隐忽地想起陶华说自己好看的神情,竟有几分别扭起来,顿了顿才道:“她说我好看。此等浮浪女子,皆因自恃名声四处勾搭,才会遭夫家退亲。纵有千般才情也难堪为良师!”
李隐说罢,本以为李潜听了会或伤心或愤慨。
谁知李潜只是痴痴地笑了笑,“她性子有些胡涂,总是说些傻话。”他彷佛自言自语,可语气却甚是宠溺。
李隐见了他的模样,想到二人相处起来不知是怎样的郎情妾意,怒骂了他一声“痴儿”便转身离去,再也不愿看他。', '。')